第90章 不一样了

“我虽然很想要阿姐的奖励和夸赞,但真的不是我。”

邵璟睁着黑亮的眼睛,非常认真地注视着田幼薇,纯洁正直得让人心生惭愧。

廖秀才搬家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宅基地平整好,他的图纸也出了。

小小巧巧的一座宅子,住不下太多人,却精致得很,甚至有可以烧热水的沐浴水房,引得乡人啧啧称奇,田父和谢氏羡慕不已。

田幼薇近水楼台先得月,得以和邵璟一处,时时跟在廖秀才身边学了很多东西。

比如绘画,规划房屋。

比如番邦话,比如做人行事。

廖秀才教学,不像其他先生那样,非得在书桌旁摇头晃脑读书,他喜欢在田间地头,甚至工地旁,突然间就开始上课,随心所欲。

有时候你以为他在和你讲故事,听着听着入了迷,听到后面才发现他原来是在上课。

田幼薇受益匪浅,少不得承包了廖秀才的餐饮,整日挖空心思就想着怎么推陈出新做好吃的,叫廖秀才欲罢不能。

渐渐的,她的好厨艺竟然出了名。

双方熟悉之后,田秉便也厚着脸皮去“帮”廖家修房子监工,在一旁蹭听。

大抵是吃人嘴软,廖秀才并没有如同之前所说那般,真的只收一个徒弟,不许他们旁听。

反正他讲他的,他们听他们的,他不管他们,只管邵璟。

若是田幼薇和田秉有什么不懂的,叫邵璟去问,他也是尽心尽力地回答。

等到廖秀才回家,田秉就带着田幼薇和邵璟,说是要强身健体多散步,悄悄去找白师傅。

白师傅在田家庄附近的树林里找了块空地,每天早晚两次教几个孩子练一些基础功。

田秉年纪大了,虽然很努力很能吃苦,但白师傅并不看好他,只道:“能强身健体,单打独斗一抗三,那也不错。”

田秉听着这话,晓得白师傅是有些嫌弃他资质不好,但在他看来,能够一个人打三个人,那也很了不起。

于是仍然每天高高兴兴地去,高高兴兴地回,把弟弟妹妹照顾得很好,也不怎么排斥去窑场了。

田幼薇隔两天去一次窑场,瞅着没人的时候,白师傅也让她上手调釉水,他就在一旁看着,看到不对再指正,每每总是夸她天资聪颖。

每逢此时,田幼薇总是难免心虚,她有前世的基础和经验,起点肯定要比平常人要高。

因为心虚,所以更加敬畏,更加努力,白师傅越发看重她,渐渐地竟然将她视为衣钵传人,倾囊相授。

而那位新来的监窑官吴锦,挑了几回事,都被廖先生出谋划策,四两拨千斤丢了回去。

他见讨不了好,也就安静下来,只管问田父等人要精米白面和财物供奉。

给监窑官送钱送物,算是自来的规矩,窑户们早就习惯了,只是杨监窑官不喜欢搞这些事而已。

现在吴锦要,田父等人虽然不忿,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还是给他。

谢大老爷自从丢脸退场之后,很久没来田家,送窑具也只让手下得力的管事送。

田秉每次都认真验货,倒是没有再发现以次充好的情况。

没过多久,谢大老爷花大钱从其他地方请了几个十分出色的师傅到自家的窑场,说是要烧更好的瓷。

谢良从那天起再没来过田家,而是跟着几个大师傅正式学起了制瓷。

田幼薇默默关注着周围的情况,紧紧盯着吴锦、谢大老爷等人的动静,丝毫不敢放松。

时光如水,一切都照着她的期望平稳前进。

几个月后。

清晨,田幼薇沿着田埂跑得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前头的田秉回身给她鼓劲儿:“阿薇,快啊!”

身后邵璟使劲推她:“阿姐,坚持住!”

田幼薇努力挪动两条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腿,默默告诉自己,跑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将来才可以做她想做的事,护她想护的人。

稻田里即将成熟的稻子随着晨风哗啦啦地响,几只蜻蜓随风飞舞,早起的乡邻一边干活,一边对着田幼薇等人指指点点。

田幼薇晓得他们在说她是个“疯丫头”,但她并不在乎。

廖先生说得好,她自做她想做的事,与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她又没占谁家的地,也没吃谁家的米。

流言会杀人,如果她本身足够强大不在意,流言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吧?

一辆马车欢快地沿着道路驶来,在他们身旁停下。

廖姝从马车上跳下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阿秉,阿薇,阿璟,又在跑呢!”

阳光下,廖姝肤白貌美,生机勃勃,整个人透着欢快的气息,和之前判若两人。

田秉不自在地笑着挥了挥手,低下头继续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