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01.

近日凛冬城开了一些冬日玫瑰，一些巷子里弥漫着清冷的幽香。

不起眼的酒馆中人零零星星地坐着，很多人都以为这个酒馆迟早要倒闭。它位于偏僻的地段，而且老板没有买魔法手机也没有买其他玩意儿，倒是有一个留声机，但很少去放音乐。顾客一天比一天的少，但奇迹般的一天接着一天，酒馆却始终存在着。

有着低低的嘈杂，但并不吵闹，反而形成了一种白噪音一般的背景音。

希尔穿着一件黑羊毛的外衣走进来，扣子被雕刻成了玉兰花的形状，这是上次琼·贝克给他的礼物。酒吧老板原本懒洋洋地坐在吧台后，漫不经心地向希尔看去，然后他的表情凝固了。

希尔若无其事地坐在吧台上，很自然地说：“拿杯酒来暖暖身子。”

老板抿了下唇：“您想喝什么？”

“取决于你给我什么了。”希尔嘴角的笑容若有似无，然后他道破了对方的身份：“先代教皇。”

这个酒馆的老板正是黑暗教廷的上一代教皇，理查兹·克莱尔拉丁。

起先因为他并不安分的缘故所以希尔直接撤了他的职且将他囚禁起来，后来门罗上位，希尔每天都在给地牢里的理查兹·克莱尔拉丁送投影石和各种书，三个月后前理查兹·克莱尔拉丁主动去见了门罗，他们进行了一番谈话后，门罗在请示了希尔，然后就将他放出来了。理查兹·克莱尔拉丁说要在大陆上游历一番，亲眼去看看这些投影石和小说对人类的影响。

再后来他看得差不多了，就到米尔海姆的这个酒馆安定下来了——这个酒馆从一开始就是黑暗教廷的财产，所以才开得这么偏僻这么不引人注意的，这本就不是为了盈利。

克莱尔拉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出了最好的红酒去招待希尔。希尔懒散地趴在吧台上，晃动着水晶高脚杯里的红酒，看着那鲜红的液体在杯中翻滚，他说：“有点像血。”

“人类的血。”克莱尔拉丁说。

“哦也是，毕竟魔族的血是各种颜色的，有的还是气体。”死亡骑士的血就是气体来着，割破他们的皮肤，会看到黑雾飘出来，那就是他们的血。希尔将酒杯拿稳，水晶杯上很快映照出了克莱尔拉丁的身影。“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克莱尔拉丁，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当初将我关入地牢的是您。”克莱尔拉丁说。

“我希望你这只是单纯的抱怨，而不是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希尔轻抿了一口红酒，并不好喝，有甘甜，但更多的是苦涩，“因为把你送入地牢的是你自己的行为。”

克莱尔拉丁默不作声。

“你确定你要一直保持沉默，然后让我在这儿喋喋不休地说话么？”希尔依旧摇晃着酒杯，姿态懒散，但克莱尔拉丁不敢有丝毫放松。

“……门罗阁下很好。”克莱尔拉丁终于开口，“他做得很好。”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了，你为教会已经奉献了大半辈子，所以你累了。”希尔说。

“而且我能力有限。”克莱尔拉丁垂下眼眸，说。

“您可是先代教皇呢，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希尔依旧在笑，但眼里却没了笑意：“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开玩笑。”

克莱尔拉丁面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既然都奉献了大半辈子了，那不妨再多奉献几年，说不定你还能夙愿以偿。”希尔说。

“我的……夙愿……”

“都当了这么多年的黑暗教皇了，被光明教会压了这么多年了，总有想要压回去的吧。不管你有没有这种想法反正我觉得你有，你应该有，你最好有。”希尔的声线变得低沉起来，他的手指还玩弄着杯子，眼睛半睁着，阴影覆盖了眼里全部的光，“做的事越多我的耐心越少，我也许不应该这样，但我希望你别介意我的没耐心……嗯？”

说到末尾时他整个人似乎都浸入了阴影中，他给克莱尔拉丁的感觉和米尔海姆最凛冽的寒冬一样，克莱尔拉丁抬头，看到他眸中的寒气冷冽逼人。

克莱尔拉丁的心突了一下，然后他低下头，说道：“随时愿意为您效劳，魔王大人。”

希尔简单地点了点头，说：“给你指派的唯一一个任务，去奥伊廷帝国，查明天使降临的真相。其余相关资料你可以在魔界里找，也可以去询问堕天使，但堕天使大多都没有记忆。”

克莱尔拉丁愣了愣，“好的，魔王大人。”

希尔将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下，“我走了，你知道自己应该找谁。”他从虚空中一抓，扯出一朵冬雪玫瑰放在了吧台上，“这是酒钱。”

“……大人？”克莱尔拉丁迟疑地发问。

希尔背对着他摆了摆手，“随你怎么处置好了。他人都道我喜欢圣骑士，其实我最喜欢的是黑暗教皇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