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喝水

霍沉鱼站在公路边的香樟树下,两只雪白的小手抱着大水杯,看着地里锄草的陈邪。

水杯是陈邪给她带的,说太阳大,她可能会口渴。

他拿着锄头下地的动作特别熟练,有条不紊,表情很认真,不是在随便敷衍糊弄。

天气晴朗,在太阳下晒了半个小时,又干得那么卖力,陈邪脸上在流汗,脖子后背全都湿了。

他把衣袖撸到手肘上去,露出肌肉线条爆炸的紧实小臂,随手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黑眸扫了一眼树下看着他的霍沉鱼。

她穿着个粉色的连帽高腰卫衣,抱着水,乖乖的站在那没动。

陈邪看了几秒,低着头笑,继续铲草。

霍沉鱼站了半小时,腿有点累,干脆蹲下去,把水杯放到地上,两只手掌撑着下巴,歪头看着陈邪,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有星星。

陈邪怎么那么厉害啊,什么都会,什么都做得那么好,又不怕痛,又不怕苦,又不怕累。

她想拿手机拍几张他的照片,可惜手机连同钱包一起被收了。

蹲了不知道多久,腿麻了,又热又渴。

她眉毛一皱,站起来,打开水杯,把水倒在粉色的猫猫盖子里,喝了一小口,一点不烫,温温的,好像有点甜,但甜味好淡好淡。

她慢慢把盖子里的水喝完,盖回去的时候,想了想,看着陈邪,大声叫他:“陈邪!”

“怎么?”陈邪抬起头。

“你过来。”

陈邪拿着锄头走过去,把锄头靠在土埂上,一只手扒拉着公路边缘,一用力,整个人像猎豹一样,敏捷地窜上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着她笑:“干什么?无聊了?”

“不是。”霍沉鱼把水杯拧开,自己拿着盖子,把水杯递给他,笑得很甜,“叫你过来喝水,我看你流了好多汗。”

“大小姐还挺心疼我啊。”陈邪笑大了,心像一颗巧克力,被烈日晒得融化以后,又被高温煮沸,软成了一滩甜腻的汁。

他下意识想去捏她的脸,又想起自己手脏,全是泥,急忙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他确实渴了。

霍沉鱼看着他喝水,喉结滚动,汗从脖子后面淌下来。

她从兜里拿出一包纸,抽了一张给他。

陈邪顿了顿,淡淡地看她一眼,接过纸巾,擦了擦他喝过的地方,低着眼睛把盖子盖好,放到地上。

“我是让你擦汗,不是叫你擦水杯,你是傻子吗?”她打了一下陈邪的胳膊,抿着嘴看他。

陈邪刚刚冷淡下去的脸色,瞬间又笑起来:“老子怎么知道啊,喝完水,你就递张纸过来,还以为你嫌老子喝过的地方脏呢。”

“你还挺有理,是吗?”霍沉鱼又抽一张纸给他。

“不是,我没理,我错了。”

陈邪立刻让步,特别糙地拿着刚刚擦过水杯口的纸巾擦汗,不在意地笑:“这不一样擦吗,不用再给了。”

他嘴上说着不用,但还是接过她手里的纸,放进兜里。又从兜里摸出一颗糖,放在她手上,手指尽量不碰到她白皙的掌心。

这是昨天她玩牌的时候砸他那颗糖。

他当时放衣兜里,今早顺手摸出来带上,想着拿来哄她的。

霍沉鱼撕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又把他手里捏成一团的脏了的纸巾拿过来,往前走,含糊不清地说:“我去扔垃圾。”

垃圾箱离得不远,两三分钟就到。

她扔了垃圾,看见路边和山坡上长了一大片野花,五颜六色的。

霍沉鱼一路摘了一大把,高高兴兴地抱着花枝回来。

陈邪已经提着锄头去继续铲草。

只是她刚才蹲着的地方,铺了三层宽阔的芭蕉叶,去了中间的梗,就只是叶子,坐着不会不舒服。

霍沉鱼把花放在芭蕉叶上,盘着腿坐在树荫下,手拿花枝开始编花冠。

在同一块地锄草的几个小堂弟崩溃了,堂嫂那片树荫宛如天堂,有花有叶还有水。

他们啥都没有,坐在泥巴地里,顾不上会弄脏裤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她,问:“堂嫂你什么任务啊,为什么可以这么悠闲?”

同样抽中种玉米任务的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一边拉线挖坑,一边气喘吁吁地看着她,又奇怪又羡慕。

“我种玉米。”霍沉鱼抿了抿唇,从花枝里抬起头,看着他们晒得红通通的脸颊,诚实地告诉他们。

“那你为什么不种啊?你要拉线挖地播种浇水,还得盖土,特别麻烦的!”堂弟们觉得,如果看到堂嫂跟他们一样累得满头大汗,也许能得到一丝安慰。

那么麻烦吗?陈邪说挺轻松的呀。

霍沉鱼摇头,说:“我不知道,陈邪他会帮我种的。”

“……”

堂弟们心里一哽,想说堂哥锄草的任务很艰巨,地太大了,得下午五六点才干得完,来不及种玉米。然而他们扭头一看,陈邪已经铲完了大半,还特别细心地把每一行铲掉的草,全部勾到土边去,以免草根见土,又重新在土里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