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3页)
恰在此时,未随侍明檀一道来兰馨院的素心禀了门外仆妇,突然悄声进屋。
素心小步凑近明檀,又顶了站在身后的绿萼,边伺候用膳,边附在明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明楚一直盯着明檀,这一幕自然也没错过。
瞧见素心边耳语边在桌底给明檀递信,明檀还收得不动声色,她预感有事,忙扬声挑破:“四妹妹,有人给你送信?谁送的啊,神神秘秘。”
桌上几人都顺着话音望了过去。
“没什么,白家表姐送来的。之前托表姐办了件小事,想是已有结果,她便来信知会我一声。”明檀轻描淡写道。
明楚不依不饶:“既然用膳都要送来,想必白家表姐办的事十分要紧。四妹妹不如看了信再吃?若是她急等着回,也好差人去说一声。”
明亭远觉得明楚这话说得颇有道理,他掌一方军政大权,平日最忌延误军情。
见明檀为难,他还以为她是怕用膳读信失了规矩,自以为是地解围道:“无妨,一家人不讲究这些,你读便是,真有什么要紧之事也能及时答复。”
明檀想说些什么,可明楚不给她推辞的机会,直接使唤了边上等着伺候的婢女:“还不过去,四妹最是讲究,不净手如何看信?”
很快,帕子清水便都送到了眼前。
明檀似乎别无他法,只好净手展信。
刚开始时,她神色如常。可不知看到什么,她眼神一顿,抿着唇,览信速度越来越快,面色也愈加苍白。
整封信看完,她还不死心般从头又看了一遍。只不过这遍过后,她整个人已是面无血色,摇摇欲坠。
“怎么了?”明亭远皱眉。
明檀没应声,素帕掩着唇,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只一瞬,她便眼眶发红,泪珠滚落。
瞧这阵势,众人都慌了神,明亭远更是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信。
他一目十行看完,虽然完全不知信上所查的什么落水之事,但他又不是个傻子,信中分分明明写着:
上元那日,将明檀撞入水中的两人早已离京,此番几经周折追到利州才艰难寻得。
这两人,并非素不相识的窃贼与被窃者,而是一对亲兄弟!
据这对亲兄弟交代,撞人入水是早被安排好的。他俩得了令国公夫人吩咐,上元夜暗中跟随梁子宣,听其命令,见机行事。
那日明檀是刚好在码头放河灯,若不在,梁子宣找到她后,也会想方设法引她到水边,唱全那出不慎落水英雄救美的戏码!
“啪——!”伴随着拍桌声,桌上精致碗碟抖碰,明亭远怒极,“岂有此理!”
裴氏见状,忙接过信,仔细阅览。
看完之后,她比明亭远更为震惊。上元明檀落水,梁家世子替其遮掩,她还觉得令国公府前后周全十分厚道,是个好相与的人家,可此事竟原本就是出自令国公府的手笔!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四妹妹这是怎么了,信里写什么了?”见三人这般反应,明楚知道肯定是出了事儿,她按捺不住,跃跃欲睹信中内容。
但裴氏显然不可能给她。裴氏掌家多年,没少经事,震惊气忿之余,也很快明白,现下旁的都没什么打紧,最为打紧的,是了解此事因何而起,又该如何应对处置。
她起身,冷静道:“今天午膳便到这里,都散了吧。”
这是兰馨院,裴氏说散,那不愿散也得散。
明楚还想留下来看热闹,却被张妈妈挡在身前,恭敬且强硬地请了出去。
相比明楚,沈画倒很是乖觉,既不多听,也不多问。只是离开前,她下意识瞥了眼明檀手中那块素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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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屋内便只剩下明亭远、裴氏,还有明檀三人。明檀似乎是绷了许久,门关之时,忽然就哭了出声。
她这一哭,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眼睛红通通的,薄瘦的肩发抖,柔弱得仿佛风可吹折,让人不忍多说半句重话。
明亭远背着手,火气压了又压,就怕一开口吓着明檀。半晌,他才沉声怒问了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落水!我为何不知!”
裴氏轻拍着明檀背脊,安抚道:“侯爷,您先消消气。”
紧接着,她原原本本将上元落水之事告诉了明亭远。
听说明檀那日并未与梁世子有肌肤之亲,外人也不知晓落水的其实是明檀,他才算是稍稍歇了些火。
明亭远:“令国公府是失心疯了不成,竟谋划出此等下作之事!”
这也是裴氏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照理说,两府早已定有婚约,侯爷回京便可提上日程。设计一场落水相救,委实是有些多此一举。”
她顿了顿,又道:“除非令国公府认为,侯爷回京之后,这桩婚事恐会生变。”
生变,生什么变?白氏生前定下的娃娃亲,满京城都知道这桩婚事,她家儿子是急着快死了要骗个儿媳妇进门守节替他们家挣贞节牌坊吗?要死了还敢大冬天下水那早早死在水底下才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