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5页)
沈慕之:“……”
烛火跳跃之中,少年面上并不十分自信,咬着唇,显出一点固执的顽强。
沈慕之终究没能忍心将那晚诸鹤说与自己听的话讲出来,只好换了个角度:“殿下近来是否对摄政王思虑太多,如此下去,恐怕并不益大计。”
晏榕强迫自己收回心思,重新道,“孤明白。”
沈慕之道:“前几日殿下让微臣去探访的事已有结果,虽然相锦那件事时间久远,很多人已经说不清楚,但微臣找到了一个曾经从宫中出去的老嬷嬷,此人正在江北。”
晏榕:“如何?”
沈慕之:“相锦虽自称出家人,头上却无戒疤,先帝起初并不信他,但后来,他所算的每一件事都准了,且发生的时间从无错漏。”
晏榕:“那他究竟所为何事被关?”
沈慕之摇了摇头:“先帝曾将具体知道的宫人全数屠杀。老嬷嬷说的也只比传闻中略微详细一些,但她提到了一点——是跟摄政王有关的。”
晏榕一愣:“什么?”
沈慕之道:“她说,相锦当年就想偷偷从先帝身边带还是孩童摄政王离开,先帝大怒,这才将相锦关了起来。”
所有知情人死的死亡的亡,当年的真相便和先帝与摄政王的关系一般,成为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秘密。
沈慕之离开之后,晏榕终于绷不住面上的表情,连最后一丝笑意都荡然无存。
他停了许久,才将来喜送来的那封信拿出来,拆开漆印。
信中的内容十分简略,无非是讲摄政王如何在“苍鹰”军中作妖,如何霸占大帅主帐,如何欺凌弱小,好逸恶劳,奢侈放纵。
是他记忆中的诸鹤。
晏榕不经弯唇无奈的笑了一下,待回过神来,连自己都愣了愣。
一封信很快便到末尾,晏榕正要将信放下,却看见了最后一行字。
【大暑夜,月奴奸细佯诱楼苍将军出兵,后陷囹圄。摄政王夜行而出,于两兵阵前杀月奴国主,救楼苍于危难,后回燕都。】
唇边本就单薄的笑意僵在了原处,晏榕身形一顿,突然间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躁。
那焦躁像是引燃的火,汹涌的烧灼,很快便烧进了晏榕的胸口,烧得他有些不安。
来喜打好水进来伺候自家主子更衣沐浴。
刚拿起毛巾,就听晏榕问道:“楼苍现在何处?还在南疆?”
来喜一时间险些没反应过来,呆了呆才道:“没有,殿下。您往江北来的时候,楼将军返回燕都的军令才送到摄政王那儿,您忘了吗?”
晏榕神情一变:“他不是五年未回燕都了,为何突然回来?”
来喜;“……”
来喜吓了跳,总算回过味来今日太子殿下的情绪似乎非常不好,说话越发小心几分:“这……奴才听旁人说,楼将军回来的时候正逢年节,大概是回来过年。”
晏榕无比俊朗的脸正在烛火半掩处,越发显得昏暗不明。
他沉默许久,轻声道:“你出去吧,让孤一个人安静想想。”
一年将末,十二月隆冬已至,江北还未酷寒,燕都就已降了一场大雪。
几乎同一时间,“苍鹰”神军从无败绩的将士与战马在清晨时分终于从南疆踏上了燕都的土地。
时辰尚早,平日里熙攘的街道还未开始拥挤,漫天的白雪上只有齐齐的马蹄足印。
摄政王自然不会像历代帝王那般积极亲自出城迎接,只是用仅存的那么一丁点良心派出一枚亲信,站在寒风中等候大历战神的到来。
千里神驹在燕都内城城门驻足,宽肩窄腰的男子身上玄甲未染丝毫雪沫,一片银辉生冷坚硬。
他一跃下马,朗声而笑:“辛苦小兄弟了,摄政王可是还没起?”
德庄赶忙朝楼苍回了礼,一脸苦哈哈的道:“将军自然了解我家王爷作息的……离起还早呢。倒是将军回来的这般早。”
“他催得急,怕他忧心。”
楼苍一拉马缰,笑道,“无妨,让他先睡。我先回府洗漱整理,待中午下朝后再去宫中寻他。”
德庄松了口气,赶忙应了,接着又回摄政王府将诸鹤从床上挖出来,穿戴整齐,送去上朝。
今日是小朝。
摄政王在朝中例行左耳进右耳出一番,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工作,之后突发奇想,突然要去御花园一边看雪一边吟诗。
德庄:“……”
很快,御花园内便搭起了暖帐,手炉与火盆一应俱全。
诸鹤身上又多加了一件貂袄,暖融融的褐色皮毛衬得他脸越发小了几分,看上去无害极了。
“梅花颂……这边一枝梅,那边一枝梅,地下一片梅……”
诸鹤冻得打了个哆嗦,吟诗的兴致顿时少了一半。
他不太爽的踩了两脚雪,不经意一抬眼,就看到楼苍从不远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