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在下公孙策(第3/4页)

清北大学已经放假,学生都回家了,晏殊现在没课,就应该在校长室里整理编书的资料,但现在校长室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啊,这也不是饭点啊?

就算是饭点,晏殊不是也都叫人把饭送到校长室里来吃吗?

蒋平在门口蹭了蹭鞋底的雪,有点疑惑。

“尊驾找哪位?”

忽然有一个声音问他。

蒋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站在书橱旁的梯子上,居高临下地看他。

那书橱甚高,想要拿到顶层的书一定要借助梯子。蒋平进来时没抬头,因此竟没发现还有一个人站在梯子上。

那个人应该是去书橱顶层取一份手稿,他拿着那份手稿,对蒋平道:“失礼了,待在下从这里下来。”

蒋平忙道:“不妨事。”

那人背对着蒋平下了梯子,又将梯子归位到书橱侧面,把手稿放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这才对蒋平道:“实在抱歉,敢问尊驾是不是来找晏校长对账的?”

此人身形瘦高,穿一件粗布长衫,却掩不住通身如翠竹般挺拔的气度。

蒋平笑道:“正是,难道足下认得我?”

那人笑道:“师父带着几位师兄出门采风去了,特意留我在这里,就是为了帮蒋老板核账。”

蒋平惊讶:“难道阁下竟是晏校长的高徒不成?”

晏殊虽然是整个清北大学的校长,但并不是清北大学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可以叫他师父的。

普通学生只能叫他校长,只有通过了他的考试、合了他的眼缘的学生才可以拜他为师。

晏殊目下无尘,清高得很,根本看不上凡夫俗子们。学校开了这许久,他一共也只收了四个徒弟,现在这四个徒弟都被拘在校长室里,陪他写书。

蒋平余光数了数校长室里的桌子,果然,除了晏殊的大案之外,另有五张小桌。

看来这一位就是晏殊的第五位徒弟了,可能收得较迟,蒋平一次也未见过。

那人笑了:“高徒不敢当,可能算是个账房。”

他对蒋平一揖:“在下公孙策。”

蒋平忙扶起他:“原来是公孙兄。在下蒋平,久仰,久仰了。”

公孙策笑道:“蒋老板才是久仰了。”

他从自己的桌子上取出一本账册:“这是今年清北大学的总账,”又拿了一本:“这是各分部的细账,我都已核完了,没有缺漏,蒋老板可以看看。”

蒋平将两本沉甸甸的账本接在手里,笑道:“既然公孙兄已经核完了,我就不看了。”

公孙策笑了,又拿出一本:“这是百科全书的新稿,象数篇。”

蒋平讶然:“晏校长这么快又出新稿了?”

公孙策点头:“没错。但象数篇之后,恐怕要空出几个月不能再有新书。”

蒋平不解:“这是为何?”

公孙策有些尴尬地笑笑:“其实是写上一篇乐律篇的时候,师父有些地方未求甚解,产生了疏漏。当时交稿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别扭,但俗务缠身,且稿都交了,不好再补,因此推到了现在。眼下正近年关,学校也放假了,各方无事,师父就带着几位师兄外出采风,争取在明年开春之前再写出一编乐律补,将之前疏漏的地方都修订上。”

蒋平道:“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走得这么急,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公孙策道:“蒋老板与师父也算是有交情的朋友了,难道不觉得师父……”

他是晏殊的徒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得以眼神示意:“……因此,师父只留了封信给我,请我转交给蒋老板,就带着师兄们坐船走了。”

他从桌上取了一封信出来:“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待蒋老板。信送到了,账册也交给了蒋老板,在下也该回去了。”

蒋平见他穿得简朴,恐是寒素之家出身。晏殊虽不会苛待自己的徒弟,但也不会过分溺爱,公孙策在这里帮他编书,拿的也只是皇帝规定的助学金。

不多不少,能叫人活下去,但大抵不能活得有什么尊严。

长安居,大不易。

晏殊过惯了富贵日子,恐怕察觉不到自己这徒弟的窘迫。

年关将近,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公孙策仍穿着单衣。

晏殊的校长室里燃着火盆,较温暖如春,还不觉得什么。

若是穿着这一身走到外面的冰天雪地里……

蒋平设想一下,替公孙策打了个哆嗦。

而且,他连一件冬衣都买不起,难道能买得起烧火盆的碳吗?

就算回到了自己家中,恐怕也不会暖和到哪里去。

但晏殊临走之前让公孙策在校长室里等到蒋平过来,蒋平来了,账对完了,公孙策也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校长室里了。

若他是个懂得变通些的人,就会在蒋平走后继续留在校长室烤火,至少会等到外面风雪小些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