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3/4页)
若是假的,你完了!
他向来冷漠狠戾的眼睛里如今装满了脆弱和不安,还有显而易见的期待和疯狂。
像是即将渴死晒死的人,忽逢头顶乌云蔽日,雷声阵阵,期待着暴雨来临。
为什么,为什么姚生能看见年年,他却看不见?是年年真的怨恨他了吗?所以不愿意见他。
慕容澹不敢细想,他如今只想再见她一面,告诉她自己有多后悔,以往的自己,是多畜生不如,对她辜负良多。
他就想见见她,告诉她别怕。
“在什么地方,带孤过去!”慕容澹顾不得换衣裳,径直穿着那件黑色的冬衣袄子。
“在湖里的桥上,虞姑娘穿着灰色的裙子,朝着属下招了招手,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一定是虞姑娘没错了。”姚生手忙脚乱,话也说的磕磕绊绊,带着人往湖心的桥上奔去。
桥边不远处的岸上还散落着他方才烧纸的残灰冷烬,夜风一吹,纷纷扬扬朝着天上狂舞,像是起灵时候的惶惶冷寂。
“人呢?”慕容澹抓着他的衣领,摇晃着拼命询问,“人呢?你倒是说人呢?!”
姚生摇头,“属下不知,属下真真切切见到虞姑娘了,她就站在桥上,比以往还要消瘦。”
慕容澹一听那,“比以往还要消瘦。”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狩阳帝得知慕容澹频频召见太医丞入府,忍不住心中窃喜,老狼的尾巴又翘起来了。
随手招了个年轻内侍,“去给朕向凉州王传个话。”
慕容澹坐在湖边,等到了白天,太阳都出来了也没见虞年年,眼睛里血丝密布。
传话的小内侍跪在他一丈远的地方,战战兢兢,“陛下传话,凉州王殿下身体不适,朕深感痛心,还望好生将养,早日恢复,今后再为国效力。”
慕容澹阖了阖眸,烦躁捏了捏眉心,他才几天不见叔叔,叔叔就以为他要死了?阴阳怪气的嘲讽谁呢?
“孤身体好的很,有劳叔叔费心。听闻户部尚书即将致仕,既然叔叔想让孤早日为国效力,那户部尚书的位置,倒勉强可以暂领。”
为国效力,你倒是真腾出来个地方给他啊,别光嘴上说说。
小内侍又战战兢兢回去将话一字不差的禀报给了狩阳帝。
户部总领全国经济,是朝廷的钱袋子,这样重要的地方,自然要安插心腹,慕容澹稍稍把眼睛往六部一瞥,狩阳帝心里就打鼓,生怕他瞧上哪儿了。
实话实说,为了巩固统治,一直有近亲佐政的习惯,历代皇帝的兄弟儿子,都在朝中担任过要旨,例如镇国大将军、六部尚书、太师太傅等。
但狩阳帝指头缝里连点儿油水都不肯漏给自己亲儿子,跟别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侄子。
慕容澹那双狼一样阴沉的眼睛,始终在暗处盯着他,只要慕容澹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得安寝。
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身下坐着的皇位并不那么高枕无忧,还有个侄子,他的父亲是自己的哥哥,更是父皇名正言顺立过的太子。
“好极了!”他口中如此说着,手里却狠狠砸了东西,从廊柱系着的剑鞘中拔出佩剑,抹了传话的小内侍的脖子,鲜血溅了满脸。
他阴恻恻舔了一口手指上的腥甜血液,“来人,愚蠢的奴才连话都传不明白,朕已经将他杀了,送去凉州王府。”
下首立着的众臣端着袖子,不言不语,早就习惯他时不时发疯。
狩阳帝一改方才暴虐,笑吟吟落座,“工部,方才说的斗兽场,你看应该建在哪儿?朕还想为萱夫人盖一座摘星楼。”
工部呼吸一滞,建斗兽场都得把石头榨出汁来,这边挤一挤,那边挪一挪,好不容易凑点儿钱出来,这还要盖摘星楼?
但他深知自己直言不讳,恐是走不出这个门,只能迂回委婉,“陛下,臣深以为,工程在精不在多,将斗兽场建完再建摘星阁才是良策,若是双双齐进,恐怕有所偏颇疏漏,反倒不美。”
狩阳帝手在案上拍了拍,略微思索,“爱卿所言有理,朕心心念念斗兽场许久,前日才赶制出画稿,朕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建成的样子了。
但近日萱夫人郁郁寡欢,时常落泪,朕又想建一座摘星楼哄她欢喜。
罢了,斗兽场工期延后,先建摘星楼罢。”
萱女因为虞年年郁郁寡欢食不下咽,恨不得把“忧伤”两个字直接刻在脸上。
狩阳帝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从来没有过的好,看着她难受,心都跟要碎了一样,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里,含在口里安慰。
急得嘴角都起了疮。
“爱妃,你听。”他拿了一匹缎子,靠近倚在榻上眼眶红肿的萱女,大手一扯,缎子应声而碎,“刺啦”一声,“爱妃,这声音极为悦耳,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