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试探

元氏宗室中不少子弟, 文宗一脉除去先帝外,还有几位郡王。

当年德惠太后扶持先帝登基,其他兄弟则去封地就国, 还有些没有封地, 在临安城内过着潦倒的生活。

元莞并非是先帝子嗣, 自然要过继其他子嗣, 藩王不可择, 会引起祸乱,不如在困顿子弟中择一二。届时扶持上位, 身后无势, 也可听话。

元乔命陈砚秘密去寻合适的人来,一面让人去盯着豫王。豫王心思不简单,被皇帝困于行宫内,不会就此罢休。

豫王多次命人给她送信,欲见一面,局面困顿中,她已然分清豫王的心思,不会上当。

宫城之内的皇帝, 在禀事朝臣离开后, 摆弄着元乔送来的菊花酒, 前几日忙碌, 今日得空,她亲自在垂拱殿前的树下挖坑,要将菊花酒埋进去。

树下已有一坛菊花酒, 上次埋下的, 她还记得位置,再坑不会碰到。

埋过以后, 孤鹜匆匆来禀事,元莞回殿净手,修长白皙的手在水中拂过,听孤鹜说话:“陛下,大长公主身旁的陈砚有些怪异。”

“哪里怪异?”元莞擦净手,换下被泥土脏了的衣袍,回身望着孤鹜:“陈砚怪异,自有元乔去关注,你怎地关注到他了?”

皇帝近来愈发相信大长公主,孤鹜心知,就怕陛下疏忽,才来匆匆禀报:“陈砚近日进出宫城频繁,似在查些什么。”

宫内无后妃,仅皇帝与太后二人,元乔换去太后身边亲信后,皇帝就不再过问太后的事,免得被御史盯上,到时御史滋事,也不好辩驳。

是以,大长公主的人在宫城内,元莞是知晓的。

她更换衣袍后,孤鹜低声提醒:“臣本当去查陈砚所为,可终是查不出来,陛下不觉得怪异吗?”

陈砚所为,都是元乔所授,他不敢明目张胆去查,唯有先告诉皇帝再作定夺。

他太过紧张,元莞就笑了:“瞧你紧张的样子,你想去查就去查,小心些,莫要让人察觉。”

孤鹜行事,历来谨慎,她也甚是放心,但元乔所为,必有她的想法,改日问问再是。

孤鹜领命退下了,命心腹跟着陈砚。

翌日,苏相上奏建议秋猎,皇帝亲政后,该当要检验军队才是,且他觉得此举对皇帝敛权更有益处。

大宋虽说无战争,但各地将领尽忠职守,检验军队加以犒赏,令臣下信服。

苏闻建议,元乔就否决,回道:“眼下并非是演练兵队的最好之际,多事之秋,中途若出差错,如何挽救?”

多事之秋指的是豫王在京。

大长公主罕见地反驳枢密院的谏议,站在一侧的中书令魏律,不觉皱眉,就连皇帝也是不解,枢密院与大长公主未曾商议好?

意见不一,改日再议。

朝后,苏闻拦住元乔,欲问明白:“大长公主是何意?演练是为陛下着想,展现大宋雄风,哪里不可?”

两人虽说意见不一,但苏闻敬元乔摄政,也一直尊敬,今日元乔驳他,令他颜面尽失。

元乔被拦,周遭有不少朝臣探首,她低声道:“苏相慎言,孤之意也很明显,今年并非是合适之际,不如明年筹谋一番。”

苏闻不信她:“臣等商议多时,早已筹谋得当,大长公主一言就驳回,也当给个合适的理由,莫说多事之秋。豫王休养,身旁无亲信,哪里会是阻碍。”

元乔不语,面色沉凝,魏律疾步走近,拉着苏闻至一旁,同元乔一笑:“苏相许是急火攻心,话语不对,望殿下见谅。”

近日来,元乔对朝堂上的事关注甚少,大有卸去摄政之兆,魏律感觉出来,对苏闻咄咄逼人也觉得不满,扯扯他袖口,示意莫要再言语。

苏闻恼怒在心,他筹谋此事多日,且之前元乔亦赞同,现在临近之际出尔反尔,令他如何忍耐。被魏律一拉,也醒悟过来,不欲再语,甩袖离开。

元乔淡然从容,眸色几无波澜,面对魏律的说和,也仅仅是淡淡一笑,举步离开。

苏闻恼恨在心,亲去陛下面前言及此事,愤恨道:“大长公主此举,令臣不明。”

苏闻与魏律相比,脾气差了些,却不及圆滑。今日若是魏律,必然就此罢休,不会因皇帝而得罪元乔。元莞知两人的差处,淡淡一笑,缓和道:“大长公主想来亦有缘由,同殿为臣,朕来当和事佬,问清大长公主,再给苏相答复。”

皇帝也没有一面偏袒,苏闻虽气恨,亦知分寸,揖礼退下。

他这么一走,元莞也不知元乔的意思,难不成又因为豫王?豫王之事就像元乔心中的一根刺,拔不去,就会深深腐烂。

孤鹜在侧,听闻得明白,也是心存不解,此举对陛下掌权益处颇大,苏闻筹谋多日,费心尽力,陡然被元乔否决,自然心存不满。

他试探道:“陛下可要去问问大长公主?”他也想不透大长公主是何意,于陛下有利的事,不该拒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