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大逆不道的话在元乔口中轻易说出, 让元莞陡然一惊,她又非寻常儿女,做不出羞涩模样, 闻言只一笑:“小心晚上做噩梦, 先帝来掐你脖子。”
元乔听她的话摸摸自己的脖子, 眸色潋滟春光, 又漾着春风, 温柔婉约,“梦罢了, 不可当真。”
“这是走出噩梦了?”元莞惊讶, 这几日来两人未曾共寝,也不知她是否真的被噩梦所扰,道:“你所思所想究竟为何?”
“为你罢了。”元乔道。
突然而来的情话让元莞发怔,脸色一红,不自觉道:“陛下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
元乔道:“并非谎言。”
“那我岂非背了天大的罪过。”元莞睨她一眼,这人开窍开得太突然了,青出蓝胜于蓝?
“所以你该赎罪,江山与我, 你都逃不了。”元乔笑了笑, 元清之过, 律法难容, 她无法做到再一味包庇。
元乔的想法太过简单,没有太多的衡量,被德惠太后的嘱咐困扰了二十多年, 就像是一套枷锁, 让她苟延残喘至今日。
如今想开了,德惠太后若怪, 她也无法,问心无愧就好。
元莞不理会她的玩笑话,认认真真地提醒她:“你的罪过也不小,史记中必给你留一笔,昏聩荒唐立女子为后。”
“嗯,身前生后名,哪里顾得到那么多,余生安好即可。”元乔不在意,心性愈发淡泊,站于廊下双腿有些酸疼,索性回殿说话。
两人进去后,宫人贴心地关上殿门。
元乔今日与往日不同,就像是换了一人,元莞心中奇怪,屁颠地跟着她后面,怪道:“你今日与往日不同。”
元乔懒散地坐在榻上,揉揉自己的肩膀,整个人都跟着轻松下来,亦不再端着,整个人略有些懒散。
“累了。”
元莞见不得她柔弱姿态,平日里颐气指使她,偶尔也会回报些,想着就伸手给她揉揉肩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哪里不同?”元乔本有些坚持,被她轻轻按揉一番,周身酸痛,索性就靠着她。
突然投怀送抱让元莞僵持须臾,熬不过软玉在怀,亦不做正经君子,伸手就将人揽住,贴着她的侧脸,嗅到阵阵疏冷香气后,眉开眼笑。
“你今日甜言蜜语多了些。”
元乔矜持古板的性子曾让她喜欢,又曾让她一度嫌弃嘴笨,现在换了性子,让她有些不适应。
元乔累得很,又想着魏国长公主的事,努力睁开眼睛,问道:“今日威风了?”
“那是,难得替你出口气,总拿身世掐着短处,也该回敬一二。再者我又不是软柿子,总掐我作甚。”元莞怨气冲天,想起豫王父子所为就觉得恶心,又骂道:“求情也需看看人,元清虚伪又狼子野心,留着是祸患。魏国长公主若因此而怨恨你,也是她识人不清。”
话里话外都是对元乔的袒护。
元乔听得心中软得无以言喻,唇角扬起,伸手去摸摸元莞脸颊:“你同她计较作甚,改日也不会有交集,犯不着。我本不想见她,你怎地上赶着去见?”
“她来见我,我为何不见,我又不怕她。”元莞自信,就算起初帝位彻底,她也未曾退缩过。
元乔道:“魏国长公主心思不坏,不在朝堂,分不清形势罢了。当初她还想带你回公主府,你就莫要记仇了。”
“她不拿身世威胁你,我自然不同她计较。”
元乔夸道:“豫王爵位剥夺一事,朝堂上的重臣都选择默不作声,苏闻之流作壁上观,也只有她出面,可见她重情谊。”
元莞:“……”
她实在忍不住,便道:“论情谊唯独你最傻,偏偏你又是最绝情。”
元乔心虚不语,靠着元莞柔软的身体,也渐渐地睡了过去。元莞揉着她耳垂,复又嘀嘀咕咕:“魏国长公主之心是好,可免不得被人利用,这次不如直接说明白,不然还有下次。以身世威胁你放人,此风不可长,我倒觉得不如令她迁出临安城,也可省心些。”
待她说完,元乔早就睡着了,低头一看,只见一双修长的眼睫轻颤,一呼一吸,平静而美好。
岁月静好,以后这样的时日多半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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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剿灭前,豫王家眷送入京,朝臣纷纷避开,不敢理会此事,就连魏国长公主也未曾求见皇帝,装作不知。
豫王爵位被剥夺,元清被判死刑,豫王府其他人贬作庶人。其他藩王都是满门株连,相比较而言,豫王家眷幸运不少。
撤藩的旨意下发后,未曾参与清君侧的藩王不断叫屈,朝廷着人去安抚,再有反抗者,出兵讨伐。
朝廷兵强马壮,并不惧怕藩王之势,游说一番后,也相安无事。
到了秋日里,皇帝大婚的时日近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热闹非凡,也无人敢说不敬的话,皇城司的人神出鬼没,一个不慎就可以被抓住,到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