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闲得不行

商仪身形一晃, 扶墙,不可置信问:“你在说什么?”

祁梅驿神色疲倦, 看了她一眼后垂下头, 重复了一遍。

商仪扯了扯嘴角,“祁相, 这不好笑。”

祁梅驿:“微臣不会在此事上欺骗您。”

商仪闭上眼睛。

这不可能,前世天子在八年之后才驾崩。但当时他身体康健, 过世十分突然。

有许多人暗自传,是沈风节害了天子, 全因这位四皇女行事嚣张,对帝位之心路人皆知。但商仪知道内情,不会是风节。那个女人乖戾,但对天启帝最是真心,在众多皇子皇女中,唯有她是真心把天子当父亲。

也有人说, 是商仪毒杀先帝。

毕竟从厉害关系上分析,她从这一场中得利最多。

若非商仪自知清白,恐怕就要信了。

那不管怎么说,八年之后的事, 为什么会提前发生?

商仪心里还是不信的, 也许多少有几分出于情感上的不肯接受。她皱紧眉, 嘴角不自觉颤动,声音冰冷,“祁梅驿, 你知道说这话的后果吗?”

祁梅驿:“臣明白。”

商仪冷笑:“好大的胆子,是陛下要你来,逼我回去?”

祁梅驿看着她,沉默半晌,“昆吾形势一日万变,我来接你回去。”

商仪袖下的手攥紧,如若天子身体安康,以祁梅驿的性格,绝无可能来到这里。过了一会,她已经冷静下来,艰难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祁梅驿:“被四皇女瞒了很久,推算来,应是你离开昆吾不久。”

商仪皱眉:“瞒?现在还没公布吗?”

祁梅驿点头:“得到消息后,我亦托病连夜离开昆吾。”

商仪心想,恐怕是沈风节想对她下手,逼得她不得不离开。

这两人明争暗抢已久,一方得势,一方失势,何况想要这皇位的,也不只有两个人。

都说天子年迈昏聩,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如一块定风石,把昆吾的风浪压住。众多势力盘根错节,却因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次沈风节伙同内朝压下这个消息,想争取时间为自己谋事,恐怕还有原因,是知道此事一旦放出,势必天下大乱,而此刻的大盛,实在不能乱。

前生大盛有逆命侯,一剑震退长河十万兵,如巍巍高山挡住北厥了侵略。

但如今的舟舟,还只是初入学宫的少女,远不能承担起守卫边疆的责任。

祁梅驿:“你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商仪转身,推门而出,白壁上映出的人影伶仃,小院里秋千在风中摇荡。

祁梅驿跟着走出,打量这个地方,喟叹道:“十年过去,物是人非,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

商仪没有说话,望着晃动的秋千,眸中有光浮动。

北厥虎视眈眈,天子暴毙,内乱四起,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这一变故让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寻找最快的解决方法,做出取舍。

只是刹那间,商仪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开口:“学宫研究血石的事,你知道吗?”

祁梅驿愣了一下,忽而笑起来,“没想到您来东海不到一月,竟查到了这等隐秘。”她干脆利落地承认:“是,先帝授意,让学宫找到破解血石之法。”

商仪低声重复:“先帝授意。”

她把这四个字在心里咀嚼很久,藏书楼中老先生的话再次回响。先帝到底做过多少事,那副慈眉善目的面容下,又掩盖多少血腥?可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逝者已矣。

“不能再继续下去。”商仪道:“太危险了。”

祁梅驿勾了勾唇角,“既然您已经听说过血石之事,那您应当知道,如若放任不管,大盛将更加危险。一寸山河一寸血,守在北疆的士兵,哪一个不是在以命相搏,他们不危险吗?难道您会让他们回来,放弃抵抗吗?”

如果不是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商仪也会赞成这个决定。

两国相争,北戎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器,大盛若不同样掌握,迟早会有灭国的一天。

问题不在于停止研究血石,而在找出当年失败之缘由。她以前是这样想的,可如今事发突然,连让她找到关键的时间也没有。

祁梅驿道:“不必担心,夫子很谨慎。”

商仪反问:“夫子谨慎,其他人就一样谨慎了吗?”她叹口气,揉揉眉心,“我想见见夫子。”

祁梅驿诧异道:“你们不是早见过吗?”

——

江舟穿过黄金台,绕着小路,找了好几处地方,都没看见曲九畹。

她心里奇怪,掌院难道离开了学宫?正倚在墙角,忽然又看见几个督查弟子走了过来,吓得江舟跳上屋顶,不敢再走陆路。

今日学宫气氛似乎有些不同。

江舟挠头,想不出缘由,又觉真为昨夜的事,这么兴师动众,督查们实在是闲。但她知道,他们是能够做出这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