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绮梦与狂梦(第2/4页)

门后探出两条被打湿的白胳膊,拎着两只塑料包装:“这两个怎么一样啊?”

“就是一样的,一个快用完了,一个是新的。”

“啊?那怎么分哪个是沐浴露哪个是洗发水?”

“不用分,二合一的。”

“啊?”

“……洗头发洗身上,二合一。”

“啊?!”门缝里探出一张红扑扑的湿脸蛋,盯着他那头乌黑茂密的寸长头发,睁圆的眼睛显示他受到严重惊吓。

沈戈很是过意不去,换上运动鞋飞快地跑下楼,奔出小区,依照凌笳乐提前嘱咐好的,在小李的车里找到他的化妆包。

他没忍住,就着路灯打开拉链,只看了一眼那些精巧的瓶瓶罐罐就立刻将拉链拉好,但是那些优雅的香气好像已经飘到他鼻子里了。

他喘着粗气将这只化妆包递进门缝,水蒸气携着廉价而猛烈的香味涌出来,把他熏红了脸。

他还是跑太慢了,害凌笳乐只能用他那些粗糙的玩意儿。

凌笳乐洗好了,又是一副偷穿大人衣服的模样,手臂上挂着换下来的衣服。

沈戈的视线只敢往上走,看到他湿着头发,发尾时不时掉一滴水在肩上,再被吸进白T恤里,意识到他家还缺一样东西:“吹风机!”

凌笳乐不甚在意地晃了下脑袋,细碎的水珠溅出来,“没事,夏天一会儿就干了。”紧接着他用挂着衣服的那只手提了一下裤腰,羞涩地笑了一下,“还是肥。”

这是沈戈衣柜里腰身最窄的短裤,他一再强调这裤子买来一下水就缩得没法穿,意思是几乎没穿过,可以认为是新的。

内裤就没有洗过一次缩水的了。凌笳乐再次羞涩地提了下裤腰, 另一只手则始终背在身后。

沈戈洗的是战斗澡,五分钟就结束了。他先去爷爷奶奶的房间里看了一眼,阿大的呼噜声比小李的雄壮多了,并富有节奏感,只是偶尔会戛然而止,把人的心脏都攫住了,赶紧奔过去查看。

他将耳朵贴到阿大的口鼻前,下一刻,那雄壮的胡噜回来了,就在他耳边,吓他一跳,也让他放心。再绕到奶奶那边,也是把耳朵凑过去,微弱且规律的吐气呼到耳廓上,沈戈今晚又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之后他又去了阳台,将窗户大敞开,对着黑夜吸了支烟。

他本来是没有烟瘾的,这会儿必须得抽一支。

他的心事总是压得很深很深,深到足以让他在听完凌笳乐故作轻松的讲述后依然可以自如地谈笑,而不是嗟叹咒骂,甚至痛哭流涕。

这会儿他得靠这缕含了尼古丁的轻烟把那些郁结一点一点地引出来,再从嘴里吐出去。

他对于烟草的经验太少,抽完烟才想起什么,忙又回浴室重新刷了一次牙。

再出来时,又想起什么,去阳台瞧了一眼,一只三角裤很隐蔽地挂在衣架最深处,竟然是红色的。

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伸出手指杵了一下,凌笳乐的内裤被他碰到地上。

沈戈惊恐地回头张望,然后飞快地捡起来冲进浴室,一沾水才发现凌笳乐根本没洗干净,稍微一搓就搓出泡沫。

他认真地打了一遍肥皂,再尽心尽力地搓洗干净,直洗到一个肥皂泡都没有,最后再用蛮力一拧,轻软的布料被他拧成一根硬麻花。

这样折腾一遍,他的心里用“乱七八糟”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他无声地推开自己的屋门,熟悉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熟悉的人,组成一幅奇妙陌生的景象。

凌笳乐站在他的书桌前,背对着他,低头翻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潮湿的发尾。

这样挺直的脊背和后颈的弧度让他瞬间想到他们第一次试镜的那天。

他的心很奇妙地安宁下来了,走进屋把门关上,凌笳乐回过头看他,手里举起那本书:“这是你的课本吗?”

沈戈走上前,抬起手,在他微湿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一把。

从凌笳乐微微睁大的眼睛来看,他这一举动应当是逾矩了。但是很神奇的,他竟然一点都不慌乱,手指从容地从他的湿发间穿过,“还是有点湿啊……”

他打开衣柜,拿出一条干燥的毛巾递过去,“好好擦擦,湿着头发睡觉不好。”

凌笳乐不做声响地接过来,用眼角轻轻地看他一眼,在头上一下一下地揉起来。

沈戈拿起那本书,随手翻了翻,“嗯,大学课本。”他把书放回书架上,和其他课本摆在一起。

沈戈只有一个枕头,让给凌笳乐了。他还想换新床单和新枕套,被凌笳乐制止,埋怨他:“你怎么这样啊?”

他觉得沈戈太见外,有点不高兴。

沈戈看看他,把刚找出来的床单又放了回去。

“那你枕什么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有个好办法。”沈戈一边在衣柜里翻找,一边颇神秘地说道,但是马上他又懊恼地自言自语,“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