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五更转11(第3/6页)

吴襄眸色一沉,指着地上的木头道:“这是散开的床架,上面发现了几处刀口,我数了数共有十二处,多在廊柱之上,还有两处在床头的横架上,留下痕迹的刀刀刃锋利,可刀身应当有些粗糙,且刀口极宽,前后刃口亦无差,应当是一把长刀,我猜有可能是农家用的柴刀。”

说完吴襄怕薄若幽不懂,又道:“这是桦木家具,桦木细软,切口一般颇为光滑,可如果做工用的刀具刨子本身不够平整,便很容易在上面留下擦痕。”

薄若幽面露恍然,又蹲下身子去查看,“床架之上怎会有这般多刀口——”

吴襄转眸看了一圈屋子,屋内地上灰尘有寸余厚,门窗亦是朽烂灌风,四周蛛网密结,地上亦是颇多杂物堆积,除了床架,还有一把缺了腿的椅子,而其他物件却和另外几处宅子一样不见了踪影,吴襄道:“此处极有可能生过打斗,这刀口不是为了砍断木头,而是为了砍人,因此才一刀落下,木头还没断便停了,绝无砍木头做柴火烧或做别用的可能。”

山村之中不缺这点柴火,而床架桌椅散了,似乎也懒得修补,于是干脆遗弃在此,而其他完好之物却尽数被带走,薄若幽一路跟着看过来已算看的明白,但凡能被留在宅子里的,皆是破烂废弃之物,而人骨,人发,还有这打斗留下的刀口,越发让她肯定了心底猜测。

“此处若生过打斗,那这户家主多半已经遇害了,这人发多半便是打斗之时被砍下来的,说不定还有血迹,只是这么多年了,血迹早已被覆盖消弭,已难寻见了。”

屋子里阴湿太过,莫说血迹,便是地上的划痕都被霉斑附着难辨,吴襄道:“没关系,有这刀口便足够了,能用刀留下这般深的痕迹,定然是力大之人,按照十多年的时间推算,张家兄弟,吴家大哥,还有张婆婆的儿子,便是那独臂老头也有可能。”

顿了顿,吴襄又道:“张婆婆说这几家人都是因为家里儿女出息了才搬走根本是在撒谎,因此我们便不必做别的猜测了,此外,张婆婆所隐瞒之事,只怕村子里其他人也都知晓一二,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遇害的可能,倘若真如你所言的那般这几户人的失踪都有问题,那便是其他所有人联合起来的结果,他们说的都不可信了。”

十多年前,村子里这些人之中,女子便不说了,男子却都可算青壮年,吴家大哥和张家两兄弟也都是十几二十岁,正是身手利落又有气力的时候,若他们想作恶,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吴襄仍然想不通,能让这些人联合起来作恶的缘故是什么,当真是宗族争斗?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一片,是要天黑了,想到今夜还要在张婆婆家留宿,吴襄定神道:“今夜去张婆婆家中,还是那般求祭祀之法的说辞,其他的不必多提,还要更仔细的在张婆婆家中找找,看看有无别的线索,尤其是小薄你第一日看见的女子衣物。”

疑点越来越多,人骨人发这等代表着人命案子的物证都以出现,吴襄已将村子里的人视作嫌疑之人,因此更加警惕小心,一众衙差应了,薄若幽亦应是,一行人又在空宅内看了看,方才离开此处返回张婆婆家中。

吴襄虽不愿打草惊蛇,可村子就这般大,他们这行人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村里人的监视之下,待再回到张婆婆家中之时,她的神色已不比前日来的自然。

吴襄却是大而化之的道:“婆婆,你这村子里颇有些古怪。”

张婆婆神色微变,一双眼眶凹陷的眸子有些戒备的看向吴襄,吴襄便道,“除了你家里有孙子之外,其他人家都无儿女,甚至还有不成婚的,这也太奇怪了,眼下还算好的,再过个几年,东边那对老夫妻只怕饭食都吃不上,其他几家以后老了,又如何给自己养老?”

张婆婆没想到吴襄问的是此处,她松了口气,口中道:“难啊,我们这里原本很少有年轻人去外头的,村子里的姑娘就那么一两个,因此他们娶不上媳妇。”

吴襄一笑,“幸好你家的孩子出去找了生计,所以你儿媳妇是外乡人?”

张婆婆点了点头,“是,是外乡人,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本就多病,嫁过来生了瑜儿之后身子更是弱,因此早早病故了。”

张婆婆说完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天要黑了,你们要再留一夜,可要老婆子给你们准备饭食?”

吴襄本想说不必,可看着张婆婆那略带期待的眼神,又点了点头,“也好,劳烦婆婆,随便做点饭食对付对付吧,银钱我们给够。”

张婆婆扯了扯唇,“好,那老婆子这便去做饭。”

张婆婆拉着张瑜进了厨房,今夜要做许多人的饭食,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张瑜便有些百无聊奈,没多时,他便出来蹲在厨房门口拿着柴枝去戳地上的黄泥玩,薄若幽出来时便看到了这一幕。她转身进了屋子,片刻出来对着张瑜招了招手,张瑜望她几瞬,起身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