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993】10(第2/2页)
“好幼稚啊你,”晁鸣晃几下,“这么大了还荡秋千。”
我不接他的话,说:“要不要你坐好,我推你?”
晁鸣一口拒绝,我没听他的,还是站起来帮他推。别看晁鸣挺瘦,真推起来也很费力气,可秋千就是刚开始难推,等惯性到了,它自己要摆起来。晁鸣长手长腿,秋千不动就显得很窝,真正荡起来才能施展开。
在晁鸣荡到最高的时候,极富少年感的“哇”了一声,我笑他:“你还说我幼稚!”
从某些角度看晁鸣好像马上要掉进粼粼的河水里,变成划开赤潮的一只水鸟。
“换我来推你。”晁鸣要求。
我当然巴不得。当我坐在秋千上,晁鸣的手按在我的后背,那时候还穿着臃肿的冬季校服,可我就是觉得自己是一块动物软糖,他把我暖化成糖水了。晁鸣从书包里拿出一副耳机,然后戴在我耳朵上。
“我妈上星期从日本回来带的磁带机,我还没来得及弄歌进去,只有一首我妈好喜欢的。”晁鸣说。
“阿姨喜欢的歌,肯定很好听。”
当我被推起来,耳机里开始放:空中有朵雨做的云/一朵雨做的云/云的心里全都是雨/滴滴全都是你。
今天是晴天,夕阳是落日残红,也没有火烧云。
“晁鸣,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天黑哎。”我落下来的时候对晁鸣说。
“当然,”晁鸣的膝盖微顶,防止我往后荡,“入春了。”
等我停下,把耳机换给晁鸣,嘴巴里还在小声哼那首歌。
“好听吗?”晁鸣问我。
“好听,叫什么名字。”
“你和我妈品味真一致,我觉得不好听,她在家天天放,”晁鸣取出磁带看了一眼,“名字是《空中有朵雨做的云》。”
“是你品味差。”我反驳。
晁鸣慢悠悠坐回秋千上,伸手往我颈后捏了把,“还没和你说,谢了。”
我被捏疼了,忙捂住,埋怨道:“什么嘛!”
“要不是你,我妈被叫到学校…你是猜出来的?”
我知道他在说牛犇那件事。
“那天我都看到了,竹林后面。”我眨眨眼睛。
周日。
晁鸣中午直接敲响许朵朵家的门,上次他来过,因为没法联系我,所以只能这样。那时候我正在房间里看书,许朵朵大声喊:“点点——同学找你——”
我和他一起下楼,西边大路停着晁挥的车。
晁鸣和我说王老师最后还是给晁挥打了电话讲这件事,在他和晁挥说过真相后晁挥决定请我吃顿饭。
“要是没有你这同学,事情闹大把妈招过来,你看看你还能不能好。”晁挥说。
“欠打,我还不能打痛快了,烦。”
我插嘴:“我说的有真话,除了晚上和晁鸣一起学习,其他都是真的。”
“包括 ‘狠狠殴打我和晁鸣’?”
“呃,不包括。应该是晁鸣以一敌百并且还没打完就被巡逻的老师轰走了。”我尝口红酒,有点苦。
晁挥正在盯着我看,这目光让我不太舒服,有探究还有点别的什么。我以为他还要和我再次进行对话,他却把话递给晁鸣:“火气这么大,为谁,那个卷头发小姑娘?”他指的是高美妮。
晁鸣搅拌沙拉,头的重心靠后,脖子却向前突,喉结像陡峭的小丘,“不至于。”
哎,我又想抽出衣服展示肚皮了。为谁,为我呀。
“不管怎么说,那天很谢谢你。”晁挥又给我满上酒。
“没关系啦。”
“最近有朋友送我了个BP机,我原本的就很好不用换,”晁挥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呼机递给我,“送给你当做谢礼吧。”
我的妈呀,还能送这个吗,我以为吃一顿西餐就是谢礼了。
我特别想要,我想在上面挂晁鸣送我的黑石头,还想在放假的时候用它和晁鸣说早安晚安。推推搡搡中我收下了这份礼物,开心死了。
“你号是多少?”我悄悄问晁鸣,我要背下来。
“67280。”晁鸣说。
晚上返校回到宿舍我躲在被子里,这费用不低,可是晁挥在里面充有值,我只和晁鸣联络不会花特别多。
虽然要打到寻呼台,把想说的话告诉寻呼小姐。
可是我仍暗暗决定,高中三年里一定向晁鸣告白,就用这台寻呼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