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决堤(第4/6页)

这个理由是林鹤琢磨出来的,虽然还是有些漏洞,大体是可以解释得通。

何管家听到了林鹤的话,犹自有些犹豫,林鹤看着他的犹豫神情,忽然想到了自己刚刚也是这般,正色说道:“倘若真的发生了决堤之事,林某怕此生心中难安。”

昭昭也说道:“何管家,只需要去一趟周家,我爹爹诘问一番就可以知道周家是不是挖了河堤,您带着人跟我们走一趟可好?若是问出来是真的,您的人借给我爹爹,我们立即去桐花村。倘若河堤松了,寅时忽临大雨,咱们真的得费些功夫让河边的村民快快离开屋子。要让衙役驱赶人出屋子还要费些口舌,钱家的人都是战场上的英雄,晓得军令如山的道理。”

林鹤一直知道这领养的孩子聪明,此时更是肯定她原本的出身只怕占了一个贵字,这种话非得耳濡目染听人教导才说得出。

林鹤更加庆幸自己带了昭昭,就像是女儿说的,等会去一趟周家,他诘问一番周旗,就知道有没有挖河堤。

如果是几个月以前,林鹤知道自己万万没有识人断案的本事,要说起来这断案的本事,也和女儿昭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她通过书肆的掌柜知道了岑夫子,妻子柳氏要给女儿拜师所以去了岑夫子的家,他才阴差阳错接手了这王婆家的瓜案;又是通过昭昭,他得了岑薛青的指点,破了第一个案子;有了这案子之后,才有了后来陆陆续续几十起琐碎小案,通过这些案子,增长了本事。

何管家被说动,等到牵了马出来,三人立即去叩周家的大门,下人通传之后,打着哈欠的周旗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周旗家是行商的,他自家兄长生意做得大,周旗是小儿子陪在父母膝下,现在周家生意越做越大了,打算从郧河搬走,这庄子是打算卖掉,卖之前就想着把庄子里荒地给弄成一等田地,好卖个高价。

周旗自己是不学无术,不过他的哥哥们是生意人,可以说耳提面命教导他,郧河县一不可得罪钱家,二不可得罪县令老爷。

钱家的管家和县令老爷一起过来了,周旗哪儿用诘问,问什么就说什么,当即承认了自己确实让下人挖土。

“不过,我可没让挖河堤啊,我是让人挖淤泥,前些日子不是一直下雨嘛,靠着山坳坳处那儿的泥肥,乡下人都知道,我让人从那儿挖的。”周旗的胆子小,连连摇头像是拨浪鼓一样,“河堤我知道是动不得的,您是从哪儿听说的?”

林鹤:“我女儿在集市上听人说的,你家下人可在?”

周旗:“在在,我去把人喊过来。”

刚开始下人不肯承认,周旗见着林鹤诘问了几句,就抓到了话语之中的漏洞,下人汗如雨下,只得支支吾吾承认了自己图省事,让人晚上的时候偷偷从河堤挖泥。

周旗恨得把下人一踢。

不过挖了河堤在没出事之前总想着把河堤给修回去就行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周旗显然就是这样觉得,开口对着林鹤说道:“林大人,您看现在已经晚了,明儿一早我就让人去把河堤给填上,还有您到了郧河,我们周家也一直没给您接风……”

林鹤进入到周家的时候都没有与周旗客套,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在听闻了挖了河堤,更没有心思和周旗讨价还价,打断了周旗的话,“我夜观星象,寅时会有大雨,你家动了河堤,就有决堤之忧,得让挖掘下游的人立即离开屋子。既然是你家挖的,你带着你家人跟我一起去桐花村,等会让河边的人离开屋子,记住了不能耽搁时间,让所有人立即出来!”

周旗有些傻了眼,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晚,屁·股都没有挪动,大晚上的跑到桐花村,然后让人起床离开屋子……

周旗心中不愿,干笑着说道:“林老爷,现在已经很晚了……”

林鹤脸色铁青,厉声呵斥道:“倘若决堤了,这是你家挖的河堤,淹死了人全部都算在你家头上。”

周旗被这话一惊,缩头缩脑了起来,语气弱了三分,“我这就准备马车……”

“路上有泥,马车只怕不好走,得骑马。”何管家提醒周旗。

林鹤这个书生扮演黑脸,乌沉沉的眸子盯得周旗缩头缩脑;而何管家则是唱·红脸,笑眯眯地好似十分体贴,让周旗忙不迭点头,下意识按着两人吩咐去做。

晚上紧急情况用人何管家还是做得了主,既然桐花村的河堤真的被挖了,他就让人和林鹤走一趟。

周旗家里养的马不如钱家多,一共结成了二十一匹马,一行人往桐花村去。

这个时候就更显得钱家的人有用,他们是战场上的老手,夜间在泥泞路上骑马也犹如平地。

钱家人领路在最前面,让后面的人好走了不少,起码不用担心马蹄踏空,从马上摔下来摔断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