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3/4页)

殿中的人当即有人站起离开,顾元白容颜如寒冰,在七月份的时候都让直面他的人觉得犹坠冰潭,打心底升起森森寒意。

“安乐侯放心,”顾元白缓声道,“朕会为你做主。”

安乐侯本应该高兴,但他现在竟然有些害怕。他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圣上。”

宫侍出去探查的两刻钟时间里,宫殿之中半分声音也没有。顾元白没有动一下饭食,过了一会儿,薛远的声音突兀响起:“圣上,用些饭。”

顾元白好似没有听见,连眼皮都懒得撩起一下。

“圣上。”薛远。

一杯茶杯猛得砸在了薛远的身边,瓷片脆裂,其中的茶叶狼狈四溅,顾元白眼中发狠:“你给朕闭嘴!”

薛远眼中浮浮沉沉,恭恭敬敬地闭了嘴。

即便是之后有招,即便这是自己在自导自演,但被顾元白这样对待,阴翳都快要淹没了薛远整个人。

不久,宫侍回来了,垂着眼将事情缘由说得明明白白:“安乐侯世子纨绔嚣张,不仅仗着权势欺辱他人,还常骂薛二公子是个残疾,多次语言相逼怂恿薛二公子投湖自尽。薛二公子受不住,因此才恳求薛大人为其教训教训安乐侯世子。”

缘由一出,别人看向薛远的目光就是一变,怪异十足。

这还是一个好兄长?

被自己的弟弟算计出卖的好兄长?

安乐侯的脸色也因为宫侍话里的前半部分骤然一变。

顾元白嗤笑,不相信这故事里的薛大人指得就是薛远。

薛远搞这么一大圈子,他是想做什么。

顾元白冷静了下来,他转而看向安乐侯,“安乐侯想怎么处置薛远?”

安乐侯表情有些微妙,又羞愧又是怒火中烧,若是因为他儿子品行不端而放了薛远,那这口气他怎么也忍不了,“臣只知道,谁切了我儿的尾指,谁就拿自己的尾指来还。”

顾元白眼睛微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安乐侯猛然想起,和他这个毫无实权的宗亲不一样,薛远的父亲可是薛将军,手里有实权的忠良。而这个忠良,更是在近日被圣上委以了重任。

薛府的主人为圣上卖命,圣上怎么也得照顾照顾薛府,安乐侯头上的冷汗流了下来。

三代忠良怎么也比他们这群靠着皇室吃饭的窝囊废讨皇上喜欢吧?

正在这时,安乐侯世子猛得站了起来,好像被吓到了一半,抖着手抓住了安乐侯的手臂,大声道:“我不要他的手指!我要打他五十大板,再剥夺他的军功!”

安乐侯眼睛一亮。

安乐侯世子不敢看薛远一眼,因为一旦看到了薛远,他就会浑身发抖,就会想起那恐怖的一夜。

那天黑夜,刀子在月光下反着寒光,薛远声音低沉,带着笑:“老子要是撤不了职,世子爷,这事都得怪你。”

“我也得找你。而你只要弄不死我,”匕首拍在脸上,对面威胁的人慢条斯理地笑着,“就得被我弄死。”

安乐侯世子都快要哭了,“圣上,剥夺他军功就行了。”

安乐侯思索片刻,也觉得这样很是出气,硬邦邦跟着道:“圣上,先前是臣莽撞了,犬子说的对。既然如此,我敢问薛大人一句,你受不受这五十大板?”

薛远行礼:“臣一切听圣上所言。”

顾元白半晌后,才道:“既然如此,就依安乐侯所言。”

薛远就被带了出去,为了以安抚安乐侯之心,薛远就在门前被打上这五十大板。

沉重的板木打在身上的声音透过房门沉闷传入殿中,薛远一声不哼,偶尔之间才会响起几声闷哼。

顾元白静了一会儿,突然拿起了筷子,面无表情地继续用着膳。

田福生小心翼翼道:“圣上,小的让御膳房再给您上一轮新的膳食?”

顾元白:“退下。”

田福生不敢再说,悄声退了下去。

白玉筷子在瓷盘上碰出点点清脆声响,每一声都在外头沉声的板木之间响起。安乐侯世子随着一声声的闷响脸色越来越白,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

殿内没有一丝声音,更因为如此,外头的声音才更加清晰。

沉沉闷闷,声声入耳。

身体弱的人,打得狠的话,三十大板都能打死人。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等到外头终于停了,安乐侯头上的也不由泌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顾元白放下了筷子,淡淡道:“薛远在荆湖南,抓捕了反叛军重要党羽数十人,俘虏地方士兵万人以上。安乐侯世子这尾指贵,贵得连这等军功也能抹去。”

安乐侯心中一颤,父子两人连忙跪倒在地:“臣惶恐,臣失言……”

“荆湖南和江南数十万民众,这些免于战乱倾轧的百姓性命也抵不过世子的一根手指,”顾元白继续道,“纨绔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安乐侯世子好得很,手指也值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