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3/4页)
听得那婆子的话,玖娘拼命挣扎起来:“我没有……”
明明是那黄县令强行侮辱了她,她反抗不成,忍辱负重才寻了个空隙逃出府中了,却不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你没有?”那婆子竖眉瞪眼,提起玖娘的头发一扯,要她将面容完全显露出来,而后指着她的脸大声道,“各位都看一看,就是这不要脸的贱人,我们夫人看她家境贫苦,便好心让她来府上做绣娘,可她却蓄意勾引了老爷,事情败露后,这小贱人竟然偷了夫人的首饰就想跑!”
阵仗闹得这样大的事,自然少不了围观看热闹的,那些看客们皆是啧啧感叹,对着玖娘指指点点。
“这小蹄子还是个有夫之妇,趁着夫君远行赶考,就不甘寂寞,妄图勾上我们老爷,可真是不知羞耻,没皮没脸!”
那婆子用力扯了把她的头发,眼中是满满的恶意:“她那夫君大伙也认识,就是那宋秀才!”
听了这话,玖娘顾不上头发被扯的疼痛,拼尽全力嘶吼道:“我没有!”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几乎要将她的这句嘶吼吞没。
“明明是那黄县令卑鄙无耻,逼迫于我,我与宋郎情投意合,又如何会背叛于他!”玖娘用嘶哑的哭腔辩驳着,“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想离开……”
轰鸣的雷声一响又一响,像是要直接砸进人心中,女子痛苦绝望的神情,亦是令人心尖发颤。
可却没有人为她说话,众人只是静默地看着她,纵然心中是相信她的话的。
“父母官”的事,谁敢管呢?
谢嘉言只觉手边有风拂动,而后身边一空,他望着突然跑开的小姑娘背影,惊声道:\"明姝!\"
见她向那争执的方向跑去,谢嘉言顾不得什么,也追了上去。
那婆子得意地扯着玖娘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口中啐道:“都不干不净的人了,还想往外跑,也不想宋秀才还要不要你……”
她话音未落,背后便受了重力,一下被撞击在地。
她发出哎哟的痛呼声,尖叫道:“哪个不长眼的!”
而明姝扶起也垂落在地的玖娘,又将捡起的木棍往那围过来的家仆身上一掷,而后拉着玖娘就跑。
见此变故,场上顿时哗然。
随着又一声惊雷,细碎的雨珠终于应声倾落,浇在在场者的面上与身上。
地上的婆子艰难地站起身来,抹了把糊在眼上的雨水,恨声道:“愣着干嘛,还不把人抓回来!”
她望着前方在雨中奔跑的身影,恨恨道:“敢和县老爷对上,等人抓到了,我非得让她们好看!”
在雨中奔跑的滋味过分酸爽,雨水滴进了眼睛里、灌进了鼻腔里、钻进了衣服里,更浇在了玖娘头上的伤口上。
雨水混杂着血液,将明姝的衣襟染就一团血红。
明姝咬着牙,双手环抱着昏迷的玖娘,尽可能快地向前奔跑。
而县令府那群人又使出了老招数,从后方扔来各种物件,企图砸倒她们。
谢嘉言守在她们后边将那些投掷物纷纷挡去,雨水倾浇下,他的发丝湿垂在面上,瞧着甚是狼狈。
他望了眼来势汹汹的追击者,加快几步赶上明姝两人,沙哑着声音道:“明姝,这是在梦里。”
就算她此番带走了玖娘,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此行此举,并无意义。
明姝摇摇头,发梢的雨水因此抖落,她的声音因为淋雨同样变得沙哑:“如果在梦里中无法改变什么,那不是更悲哀了吗?”
雨势渐大,她传来的声音也有些模糊:“有时候,我会想,梦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闻言,谢嘉言微微沉默,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
就如同他认为眼前的明姝不过是梦中人,他不过是在梦中……可若遇到危险,“梦中的他”仍是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后。
梦和现实……区别又在哪里呢?
梦中人不会认为自己在做梦,于他们而言,梦境就是现实。
豆大的雨水击打在身上,明姝艰难地喘着气,轻喃道:“梦中的玖娘应该也很希望,在那一天有人带她走吧……”
话音刚落,随着他们的奔跑,身边的场景也渐渐变得扭曲。
明姝只觉手中一空,而后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便又没了意识。
“啊!”她没忍住惊叫出声,同时睁开了眼。
身下是柔软的床榻,头顶是熟悉的房梁,她脱离了那个梦。
屋内有了窸窣的响动,似是青荷被惊醒,发出了询问声:“小姐,您怎么了?”
明姝不想惊扰她,于是小声回应道:“无事,不过是做了个噩梦。”
而房门边的地铺上,谢嘉言也睁开了眼,他望着漆黑静谧的室内,一时还有些恍惚。
他这是……梦醒了?
那沈明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