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在离慕修这山头极远, 靠近苧南的一个地方,坐落着惜风楼的其中一个据点,该据点依山傍水,风景极好。

夜色下, 湖前亭中, 唐离正倚着红柱喝酒。

因为背后的伤, 他的脸色苍白。

他大概在这里喝了很久, 眼里满是浓浓的酒气, 混浊泛红。

他只冷漠地喝着, 一壶又一壶。

宴七立在旁边, 并不是没有劝过, 毕竟寻常时候如此喝都会伤身, 何况公子当下是受了大伤。

白日时, 公子顶着满背的血,到处找少夫人, 已是失血过多到险些没了意识,后来好不容易处理好伤, 便一直在此喝酒。

他怎么劝, 都无用处。

这简直是不要命。

又是过去许久,夜更深时,唐离所等的白潜玉终于过来,他提着剑,面无表情地踏入亭中,显然心情不佳。

他也有伤,脸色亦是不好。

好在他身强体壮的,一整日的休整足够令他来去自如。

唐离没看他,只吩咐:“找柳织织。”

白潜玉冷冷地看着唐离, 将其不断作践自己的德行收入眼底,便讽道:“怎么?她又跑了?你也又受伤了?”

现在的白潜玉,显然是带刺的。

唐离没答,颓然地再道了遍:“找柳织织。”

话罢,他便抬起酒壶,仰头猛灌。

白潜玉看不过去,上前一把夺了他的酒壶,愤怒出声:“你够了,为了那样一个没良心的女人,真不要命?”

没良心?

唐离闻言,惨淡地笑了。

她连心都没有,哪来的良心?

这不怨她。

他抬起手,五指一收,桌上的一壶酒落入他手中,白潜玉正欲再夺,被他先一步推开:“滚,找柳织织。”

他继续喝,喉结猛滚。

酒水洒满身。

白潜玉目睹唐离的脸色,在渐渐越发白。

他眯了眯眼,心中的气更蹭蹭地涨,说的话,也更不留情:“她是妖,你区区一个凡人,留不住一个不爱你的妖。”

不爱你的妖……

唐离闻言,喝酒的动作暂时停下。

他忽然捏碎手中酒壶。

锋利的碎片被捏入他的掌中,鲜血滴下。

宴七见了,不由焦心:“公子。”

唐离又拿了壶酒喝,他似乎是感觉不到痛的,无论是背上,还是身上,那都不及心上要来得疼。

白潜玉不由斥了声:“唐离!”

唐离听不下去任何有的没的,他终于厉色看向白潜玉,也斥了声:“去找!”

他等不及。

白潜玉冷冷地笑:“真是疯了。”

他转身离开。

随着白潜玉的离开,唐离继续喝着。

宴七忍不住又劝:“公子,少夫人已经很厉害了,您若再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是更没能力留住她的。”

唐离沉沉地看向宴七:“滚。”

宴七出声:“公子……”

唐离仰头一口气将壶中酒饮尽,便掩着嘴咳嗽起,浑浊的咳嗽声,昭示着他如今的身体状况极其不好。

宴七极为心疼,只觉得要哭了。

这都是什么事。

天下女人那么多,公子偏偏爱上最不该爱的。

唐离咳了许久,才缓缓停下,他靠着红柱闭上眼,手里拿着空酒壶软软地搭在膝盖上,似是没了力气。

宴七唤他:“公子?”

唐离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终于道:“我真的好怕失去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咳嗽过后的他,声音嘶哑得难听。

宴七叹了口气。

唐离的眼睛始终没睁,继续幽幽地说道:“好想她,才分开就想了。”

想抱她,想亲她。

想得心都在疼,越来越疼。

宴七思起一句话,无情之人最深情。

公子无情了二十几年,所有的感情都只给了那么一个人,有些难以想象,11.12这究竟是份什么样的深情。

唐离闭着眼,似乎沉浸于什么。

宴七庆幸他没再喝。

且说柳织织,空有喜脉理论,没有实践经验的她,根本无法判断自己这是不是喜脉,何况她的体质本就特殊。

她也不敢找普通大夫,毕竟她不是人。

所以她先在山寨好生休息了一晚,次日又往湫渠镇回。

凭着她这不利索的法术,她到许遥风那里时,已是近午时。

她踏进院中,就见许遥风正独自坐于亭下抚琴。

他的琴声自然美妙,透着静和。

有沉定人心的效果。

柳织织颇为诧异,马上跑了过去:“师父!”

她没想到他真在。

许遥风指下抚琴动作不停,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嗯。”

柳织织由他旁边坐下,她稍稍想了想,便直接朝他伸出自己的手:“师父,你给我号号脉。”

未想许遥风吐出两字:“喜脉。”

柳织织愣住:“啊?”

许遥风又道:“你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