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灵力交缠

迟宁给小徒弟顺了顺毛,朝门外说了声“请进”。

沈秋庭提着药箱推门而入。

顾凌霄知道师尊要诊病,他不便留下,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迟宁看顾凌霄颇为委屈,走几步还要回过头来看他。

那眼神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些像……闺怨?

迟宁被自己的想法惹得发笑,心想都怪这几天听萧镜讲世俗话本子听多了。

他那好友性子跳脱,这次来不知怎么又爱上了看话本。萧镜自己看还不满足,看到喜欢的非要塞给迟宁,让他也看。

迟宁把衣袖推上去一点,露出道细瘦的腕子:“有劳秋庭了。”

迟宁素日性子冷淡,但今日陷在大氅里,眉目舒展,给人一种柔软又懒散的感觉。如果沈秋庭没有看错,刚刚迟宁还笑了一下,笑意很浅,须臾便逝去。

沈秋庭看得晃了神,好半晌才慢吞吞移开视线,伸手去搭迟宁的手腕。

像摘骤雪里的梅蕊一样,小心翼翼。

沈秋庭诊好脉,把方才用过的东西一一放回药箱里,听到迟宁说:“我吃了你上次给的药,感觉身子轻松了许多,夜里也能好眠了。”

往年这样乍寒的天气,都会让迟宁支离破碎的灵脉雪上加霜。浑身无一处是不痛的,四肢百骸都像被锐器凿击。

夜里疼得睡不着,坐起身子熬到天亮都是寻常事。

沈秋庭收好了药箱,温声答道:“从前萧前辈给开的药是好,药材珍稀难得,但药性太猛太烈。如今您灵脉破损脆弱异常,不能承受那猛烈药性,往往十分药性只有一分起效。”

迟宁觉得沈秋庭所言有道理,萧镜擅长医重症急症,开药方时追求见效快。但迟宁这病绵长熬人,久久难医,是个缓症。

迟宁点头:“劳烦你给我开个药方。”

沈秋庭坐到迟宁的书案前,取张雪白宣纸铺开,蘸墨落笔,神思流畅,毫不停顿地开起方子来。

迟宁打量着沈秋庭,觉得这孩子也养得好。

他从前怀疑沈秋庭,总认为这位师侄怀着别的心思。可几次试探下来,沈秋庭非但没有露出破绽,上回还在岁和殿外救了他。

沈秋庭是对他以德报怨。

此时沈秋庭道:“上次岁和殿外袭击仙尊的歹人,我让刑鉴司的同门查了。他们查清了实情,卷宗不日就会送到摇光殿。”

“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所求,我会替你做到。”

迟宁许完诺,转而又想到自己残破的身子骨,自身尚且难保,不知能苟活到几时,又怎能这样言之凿凿答应别人。

他补充道:“迟某会尽全力。”

迟宁重诺天下皆知,沈秋庭惊喜道:“多谢仙尊。”

***

夜里迟宁沐浴完,半湿着头发窝在藤椅里。他面前是只小火炉,上面架着酒壶温酒。

炉里跳动着橘黄色的火苗,火焰舔抵着酒壶底,酒液不断被加热,咕噜咕噜起了一连串的泡泡,香气散逸到空气里。

柔和的氛围里,门外的青鸢忽然叽叽喳喳起来,迟宁竖耳一听,它果然又是和顾凌霄对话。

这青鸢太好说话了,次次都放顾凌霄进来,卧房的门槛都要被顾凌霄踏破。

喝了口温酒,热辣的感觉顺着喉头滚进胃里。于此同时,迟宁想,他会不会把顾凌霄养得太粘人了。

小徒弟在外面的时候还算沉稳,但一回到摇光殿就黏糊糊往他房里钻。

迟宁前段时间闭关就是想躲开顾凌霄一阵,可也只是躲了那么一阵。刚出关,徒弟就又摇着尾巴凑了上来。

他养宗岱也没养成这个样子啊……

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顾凌霄一进门,看到迟宁抿着唇瞧他,眼里写着六个字:你怎么又来了?

顾凌霄选择视而不见,笑嘻嘻坐到迟宁旁边:“师尊做什么呢?”

“温酒喝。”

迟宁喝光了一杯酒,想起自己下午有本书未看完,想找来接着看。

他从藤椅上欠起身,绒氅内的衣物系得松散,一倾身子,领口歪斜,露出一片被炉火映成暖白色的肌肤来。

藤椅旁的小几上放了一摞书,迟宁找了许久也为未找到,倒是被顾凌霄盯着衣襟看了许久。

顾凌霄红了脸,腾地站起身把迟宁按回椅子上:“我、我帮师尊找。”

他拿起手边的一本,翻开想给迟宁看,却无意间瞟见了那一页的第一行字:

强悍将军俏书生,他是重权在握的将军,偏爱上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新科状元……

顾凌霄瞪大了眼:“师尊爱看这些???”

迟宁有些懵,待看清了书里的内容,他惊得咳起来,呛红了眼尾。

这书当然不是他的!

萧镜好不正经,怎么什么书都往他屋里放。

顾凌霄思维要发散到九天之外:迟宁每天看的书都是这样的话本子,话本上好像写着男子相恋,那迟宁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