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4页)
“为何?”
傅成奚苦笑:“能安插到东宫,还潜伏这么久,如此沉得住气的暗桩,大理寺的刑具奈何不了他。”
“所以我才交给你。”
“我姑且试试,先说好,我只有三成把握。”
“那就是能做到。”
话音刚落,外头王吉轻轻叩门。
太子的神色猛然一凛,眸光在瞬间锐利了起来。
“进来。”
王吉一进门就对上了太子的目光,自是知道太子的担忧,躬身道:“主子,庄敬殿下到了。”
太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太医说,徐幼宁只要能熬到明天早上,腹中的孩子就算是保住了,若然王吉此刻进来是禀告徐幼宁的事,那么只会带来坏消息。
“她如何了?”太子问。
王吉自然晓得他不是在问庄敬,而是在问徐幼宁,低声道:“姑娘服过安胎药后睡着了,月芽和孟夏在屋里守着。”其实不是服药,是扒着徐幼宁的嘴巴硬灌进去了一些安胎药。
但王吉不敢把这些细枝末节说给太子听,只捡着要紧说:“没有见红。”
照太医的说法,没有见红就是好消息。
太子的眉宇间的凝重松懈了几分,方才道:“请皇姐进来。”
“是。”
王吉应声退下,傅成奚转向太子:“那我回去了……”
太子颔首。
傅成奚飞快地离开,太子独自坐在书房里,想把手头那一本没有批阅完的奏折看完,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徐幼宁的模样。
徐幼宁无助的、绝望的、痛苦的眼神。他没有见过那样的徐幼宁,但他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那样的徐幼宁。
他不明白,徐幼宁为什么会有那样绝望的眼神。
是因为担忧腹中的孩子吗?
这个孩子是他想要的,不是徐幼宁想要的,所以孩子没了,其实于她而言并没有太多不舍。她感到绝望,是因为自己。
她知道她只是来生孩子的,如果孩子没了……
太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
从徐幼宁眼角滑落的那滴眼泪,宛若一滴毒药,滴落到他的心上,将他的心一点一点腐蚀得千疮百孔。
他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身,径直往徐幼宁的屋子走去。
月芽和孟夏正在帮徐幼宁更换寝衣,见太子突然进来,两人都有些意外。
“出去。”
不等月芽和孟夏请安,太子便已冷冷出声。
孟夏放下手头的寝衣,朝太子福了一福便躬身退下。
月芽慢一点,伸手将徐幼宁伸手的被子朝上拉了一截,方悄悄退下。
等到房门关上,太子方走到徐幼宁的榻前。
徐幼宁双眸紧闭,圆润的小脸紧紧皱在一起,不知是因为身子的疼痛,亦或是因为诡噩的梦境,又或者两者皆有。
“徐幼宁。”太子喊了一声。
徐幼宁身子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凑巧动了一下。
方才孟夏和月芽正在伺候她换衣裳,身上的夏衫刚刚褪下,寝衣还没有穿上。月芽随手替她拉了锦被,遮住了大半截身子,只留出了肩膀。
她生得娇小,锁骨并不明显。
这阵儿在东宫汤水儿滋养得好,比初初见到时圆润了许多,身上的肌肤似乎都带着珍珠般的光泽。
只是徐幼宁脸上焦灼的表情,一望便知深陷痛苦之中,令人无法产生情和欲。
他拉起锦被的一角,把手伸进徐幼宁的被窝里,轻轻抚在她的小腹上。
月份尚浅,徐幼宁的肚子只是微微有些隆起。
但太子知道,这里长着他留给她的一颗种子,假以时日,这颗种子会慢慢地在徐幼宁的肚子里生根发芽,然后瓜熟蒂落,便是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现在,这颗种下不久的种子遭遇意外,在她的肚子里摇摇欲坠。
太医说,会不会落胎,明早可见分晓。
那么此刻,这颗种子定然在她的腹中翻天覆地地折腾着她。
从前习武的时候,太子的手指被刀割伤,疼了好几日。
区区手指尚且如此,徐幼宁的痛楚,他根本无法想象。
“疼吗?”太子问。
徐幼宁当然没法回答。
第一回 见面的时候,太子问过这个问题,徐幼宁吃了贵妃赐的药,神志不清,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回,她又是这样人事不省地躺在自己身边。
是不是只有她毫无知觉的时候,自己才肯离她近些?
不该是这样的。
徐幼宁,你快点睁开眼睛,再像那夜一般学几声小狗汪汪叫。
“太医怎么说的?”清脆娇俏的声音传来,将太子从混沌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抬起头,见一袭锦裳的庄敬公主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他:“弟弟,我是不是进来得不是时候?”
推开门的一刹那,庄敬便看到太子坐在徐幼宁榻前的模样,那个表情,是他从来没有流露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