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页)

江初也懒得说话,俩人坐在一块儿,闷头就是吃。

吃着吃着,江初发现一个细节——覃最一直在跟着自己夹东西。

他夹一叨子麻酱豆角,覃最也吃麻酱豆角。

他夹一块糖醋小排,过一会儿,覃最也吃糖醋小排。

江连天在对面挥着公筷热情推荐的海参大虾,他一筷子都没碰。

做设计的人多少具备点儿共情的基本素养,江初观察着覃最,就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看红楼梦,林黛玉刚进贾府那一段。

不熟悉的环境,分不清真情实意的人,生怕自己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出丑,就瞄着别人干什么,自己学着来。

真要设身处地想想,亲妈再婚几年了都没把他接过来一块儿住过,现在亲爸死了,一个人坐一宿火车过来,也没感到个受欢迎的态度。

十六七的男孩是最要面子的时候,覃最这样不爱搭理人,大概是种自我保护。

说到底还是年龄小。

江初麻木地想完,再动筷子时就有意往贵的菜上多夹点儿。

反正是江连天花钱,不管从他这论还是从覃最那儿论,左右都是爹,不吃白不吃。

“覃最来这边,学校安排了吧?”这顿毫无氛围的饭吃到尾巴,江连天放下筷子倒了杯茶,问覃舒曼。

“嗯。”覃舒曼用纸巾擦擦嘴,“之前他……爸,在那边学校都给他办完了。我也跟二十七中沟通好了,等手续转过来,月底开学直接就跟着上高二。”

江初正往生蚝上倒醋,这是他跟大奔学的吃法,抬眼见两人都盯着自己,就随口接了句:“二十七中挺好的,重点。”

“对。”覃舒曼点点头。

“是吧,”江连天笑着搓搓手,手臂撑在餐桌上往前倾了倾身,望着江初亲切地说,“离你那儿也近,走读方便。”

覃最在吃一块牛肉,咬肌随着这句话一顿,掀起眼皮盯着覃舒曼。

江初被醋呛得偏头咳了声,把生蚝往餐盘里一丢,说:“倒多了。”

然后他拽出张纸巾擦手,边擦边回望向江连天,真诚地问:“你说什么?”

覃舒曼讪讪一笑,江连天直接朝他招着手往外走:“来儿子,陪爸去抽根烟,你覃阿姨也想跟覃最说说话。”

当着覃舒曼和覃最的面确实不好说什么,江初把纸巾攒成个团也扔进餐盘里,站起来跟着江连天出去。

两人进了抽烟室,对着盆龟背竹一左一右点上烟,江连天才就着烟气深深呼出口气。

江初也不问,只靠着窗台看他,等着听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结果没等听完,他就把烟头一弹,转身朝外走。

“儿子,江初!”江连天立马攥住他,“你这什么他妈的狗脾气,都是你妈教的……好好,你先听爸爸说完……”

“听不了。”江初拨他的手,“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好笑?让他去我那儿住,我欠他的还是欠他妈的?你别拽我,松开,我不跑。”

“不是长住,是先住一阵子,”江连天朝他仔细解释,“等你覃阿姨准备好,我们再看看怎么安排。”

“她到底准备什么啊?”江初是真的纳闷儿,“不是她亲生的?”

“你不懂,现在跟你也说不明白。”江连天闷了口烟,摆摆手示意先不提这个,“你就当帮爸爸个忙,他的生活费用不着你掏,都准备好了,其实就相当于你把房间租出去一间,还能赚点儿钱,多好!”

“这么有钱给他买套房自己住啊。”江初都笑了,觉得不可理喻又烦躁。

“他自己住也得等他先适应咱们这儿的生活啊,一个小孩儿,没成年,人生地不熟的。”江连天挨着他压低声音,“你看那穿的,那闷不出的劲儿,眼神野得跟狼崽子一样,放他自己住不了几天就得去少管所里寻他。”

“跟我没关系。”江初转身又要走。

“一个月给你一万。”江连天说。

江初停下来,扭脸看他。

“一万五。”江连天立马又加了点儿。

“两万。”江初坐地起价。

“一万六,够你俩吃了,你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江连天叉着腰,从鼻孔里喷出道烟气,“又不是我亲儿子,够可以了。”

江初倒是真被他这句心里话给听乐了。

又抽了根烟,江初仔细想了想,短时间收留覃最住一阵儿也不是不行,主要是看他那架势,不是个多麻烦人的主儿,往家里一搁,给了吃的喝的,一天估计都闷不出个屁来。

“他住多久。”他问江连天。

“看他吧,”江连天这大头爹当得也是挺不得劲儿,“好歹先管着他一学期,回头你嫌他烦,让他去住校也好张嘴。”

跟江连天回到包间,覃舒曼跟覃最母子俩与他们出去前一样,各自在位子上坐着,没看出聊什么了,一点儿热乎劲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