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陈大胜跟着媳妇跑了,他……

陈大胜跟着媳“妇”跑了, 他的弟兄自然是呼啦啦跟上。

老太太鬼鬼祟祟的挪到炕柜边上,自以为隐蔽的又藏好银饼,才坐好了,她就没什么事情发生般的抹了下脸,怪不好意思的正“色”对成先生说:“哎!小孩儿一样, 给您添麻烦了!您瞧瞧, 好了坏了的, 一对混账东西,这是都嫌我活的长呢!”

成先生看看孟全子, 孟全子看看成先生,就合伙了低头闷笑起来。

不过心里也真是服气了, 老太太这样的,从来都是宁割肉不舍财, 今日小娘子算是抓对了软肋,孟万全再也不担心营儿里的粮草车被老太太拦下, 马料也要揪两把的糟心日子了。

成先生还好心劝老太太:“老太太, 您家从此以后改换门庭,往后来来去去也必不是一般的人家, 贵府孙媳才将一番良苦用心,老太太该当细细思量,万万不敢如从前一般了。”

可惜成先生这番苦心算是白糟蹋了, 老太太听不懂,就去看孟万全。

孟万全今日也学了新技能,他没听懂, 大概却是知道意思的,就跟老太太俗着说:“大胜他吧,如今是个正经官身了,也算是一步登天有鼎食的贵人了,以后您去地主老爷家吃席,您都是坐上席当间吃席面的人了。

阿“奶”从今往后,好歹也得想想他的脸面,再说了,阿“奶”您也是皇上承认的老夫人,那以后婆娘扎堆,说长道短的您就甭去了!那羊也最好别放了,转明日,我让下面的每天来牵羊帮您放,没得朝廷的六品老太太成日子放羊的。”

老太太那是放羊么?她是闲得慌。

这,做了贵太太,就连羊都不给放了?

老太太闻言心里便寂寞起来,她摊开手,搓着手里的老茧微微叹气说:“哎,你们就说吧,这是我念阿弥陀佛都不敢想的事情,我就,就是个种地土里刨食的老太太,这刨吧刨吧还让皇爷知道了,给了我那个……可我哪儿会当贵太太老夫人啊,还不让出门子了,不让放羊去,那我干啥啊?”

她看着成先生与孟万全说:“我十辈子没见过贵太太啥样,我就是假装,那,那你们也得帮“奶”找个饼模子,我也好抠抠样儿啊!”

是呀,跟谁学呢?

这两人坐在那边想了好一会,忽就听到成先生一拍手笑说:“有了!”

这时孟万全也抬头笑说:“我也有了!”

如此,他们便一起对老太太说:“就学陶太太!”

老太太听了身体不由得一仰,嘴巴里那是嫌弃万分的说到:“啥?学她?就她?那刻薄鬼?我学她?那一肚子坏水冒的五百斤井石都盖不住流脓的老货,我学她?”

孟万全认同老太太的说法,却继续劝她学:“阿“奶”,你不必学她刻薄媳“妇”女儿,你也不必学她的心眼儿,你只看她怎么跟人交际就成了,反正吧,我看她端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成先生也认同的点点头:“是这话,老太太您往后看人,不要看坏地方,也不要出去议论她们的坏,您只看好地方学就是。不是说?陶太太她家从前也是在县衙里做官的,想是有些家风家韵,行事作风到底是……”

“什么啊!你听她吹牛,谁不知道谁啊!”老太太抬脸不屑的“插”嘴:“还是前年她家大媳“妇”说漏嘴了,我听了一耳朵,说是陶太太她爹,哼!那是从前做牢头的,就是看大狱的!呸!每天装的什么样子似的充官家小姐,下九流出身,还看不起我们种地的……”

老太太这话其实没错,俗世看人上中下流,农人在哪个圣人嘴里都是上流,而那师爷,衙役,中人,媒婆,娼“妓”,戏子,盗窃,神婆,商户就是累世不得翻身的下九流。

成先生不爱听坏话,也不入耳闲话,就扭头就看向窗外,心里却想,您都忘记了,从前您家满门男丁还是不入流的卖身奴呢,人都不算,这就看不起人了?

孟万全嫌跟老太太说话费劲,便提高声音道:“您说这么多没用的做啥?人陶太太的儿子在四郡那边的千户所,还算是有牌面的,人早就是官身了。

您也甭说人家不是,陶太太家再咋样,那也是人家自己家的事儿。反正出来进去,我从没听陶太太说过左邻右舍一句不是,也从不议论旁人半句不好,就这一点,我就觉着人家不错,您老,不然?就学学?”

老太太呆坐半响,仔细回忆半天才无奈的长出气说:“哦,学!那老陶婆子啊……哼!”

巷子口陶家暂住的院内,十几双女子的手在捻杆,线旋椎,纺车,织车上来回繁忙。

织机的踏板声与缫车架下的铁锅咕嘟声汇集在一起……偶尔,有“妇”人抬头警惕的看看帘外,见安全,便将发红的手伸进热锅,捞出个熟茧,掰开迅速取出一只蛹子,没回头的塞到后面七八岁,正在绕线小姑娘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