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宜同骑 而秋欣然哪?她大约也在他的旧……(第2/3页)

“今晚有下人传讯,说梅雀请我去品冬院一见,难道不是侯爷故意安排的?”

“何以见得?”

“我猜侯爷今晚遣人传讯要我去品冬院,是认定我撞破吴朋行事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会带梅雀逃出来。结果中途出了些岔子,于是又在凉亭同七公主说那些话故意叫我听见,等我将她带出来,你又刚巧坐车到这儿接她回去。”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秋欣然摇摇头,收敛神色,语气也认真起来:“我不知道,不过无论因为什么,梅雀年纪尚小,希望侯爷能够放过她。”

夏修言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你觉得今晚是我设计梅雀去找吴朋?”

“七公主不会注意到一个乐伶的来历,她要报复吴朋,也不会用这么曲折的法子。”

梅雀说是兰蕙去找余音将她带回了芳池园,她那时就猜这恐怕是夏修言授意。梅雀在湖心亭中唱的那出戏是吴朋过目点头的,吴朋酒里下药是七公主安排人准备的,梅雀无故失踪是秋欣然带她离开的,再往深处调查,今晚设宴也是吴朋自己的主意,虽说设宴的名目是为了恭贺定北侯乔迁和郑世子回京,可那吴家的宅子也是她看的风水选的府邸,不会有人想到这些和定北侯有关。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哪?或许因为这些人都曾得罪过他,又或许夏修言想要对付的本就不止这些。

二人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何记饭馆外。秋欣然从马上下来,站在台阶上面对着坐在马上的男子,见他神色冷若冰霜,坐在马上望着自己:“你既然这样想,为什么又会眼看着我带走梅雀?”

“因为……”秋欣然迟疑一下,过了片刻才抬头看他,“在我心里,侯爷和七公主还是不一样的。”

她原先以为是李晗如安排的这一切时,并未觉得如何;但当她想到背后的主使或是夏修言时,却感觉到了失望。她忍不住想起那个曾说过“金银玉器再好也不过死物,如何能同人命相比”的少年,那样的少年人实在不该变成一个会将人命当做筹码来算计的冷酷模样。

夏修言心中五味杂陈,一双凤眸盯着阶前的女子心中几股情绪交错起伏,捏着缰绳的指骨“咯噔”一声。只觉得眼前的人一句话叫他心如寒冰,正起恼意,下一句话又如春风化雨,叫他恨也不是,喜也不是,偏她还一脸正直无辜,弯腰朝着自己拱手道:“我劝不了梅雀放弃替余音报仇,更不会劝侯爷放下仇怨。但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蝼蚁之怒,却如飞蛾扑火,最后只会伤及己身。侯爷也有过任人摆布,无能为力的时候。以己度人,望您能念在稚子无辜的份上放过她。”她说完久久不曾起身。

四周悄然无声,夜色中二人一马,安静许久。夏修言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像夜风一样带着凉意:“你说了这么多,只求我放过她?”

“是。”

“那你自己哪?”他这话倒像是默认了她前面的猜测。秋欣然身子一僵,还没出声,马上的人又说:“你既然觉得我这次回京是来讨要旧债,你接下去又打算怎么办?”

夏修言勒马在原地打了个转,调转方向。今晚像是一场被人安排好的把戏,假山下的掩护,共骑时片刻的安宁,都是一场幻象。当她出声喊停,点破这心照不宣的表面和平以后,这些幻象便彻底消失了。

夏修言还是那个坐在马上高高在上的定北侯,他带着更为锋利的獠牙回到了长安,他不再是失群的幼狼被人桎梏在此,很快就将向着曾经伤害过他的仇敌讨要旧账。而秋欣然哪?她大约也在他的旧账簿上。

“你要是真为了七年前那一卦而始终忌惮着我,今晚根本不敢同我说这些话。”夏修言冷冷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自我回京,你多番避让,究竟是因为当真怕我来找你秋后算账,还是故意想叫人以为你万分心虚,好坐实了罪名叫我将那笔账算在你的头上?”

秋欣然心中一跳,听耳边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马上的人留下一句:“来日方长,道长好自为之。”

到底还是瞒不过他。

秋欣然听他马蹄远去的声音,放下手摸摸鼻子苦笑一声,没想到她在长安三年,到最后能一眼看透彼此的那人竟是夏修言。

第二天中午用饭的时候,何秀儿一脸神神秘秘地同她分享了今早街头巷尾都传开了的大消息——芳池园的梅雀姑娘失踪了。

秋欣然勉力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怎么回事?”

“那就不知道了。昨晚芳池园被人包下招待贵客,也是今早才传出消息,原来这贵客就是吴家的吴大公子。梅姑娘昨晚扶着喝多了的吴公子回房休息,今早起来,下人前去伺候洗漱,进屋就发现里面一片狼藉,像是何人打斗过,地上还有一点血迹,不过吴公子躺在床上安然无恙,就是梅雀姑娘凭空消失了。”何秀儿托着腮,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凭空消失哪?现在街上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芳池园本就没有梅雀这个人,她其实是女鬼来世间了结心愿的,如今心愿了了便转世去了。还有说是吴公子杀了梅姑娘,又叫下人偷偷将尸体处理了,所以才遍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