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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这于初次入得这天子之地的孟江南而言,依旧紧张。
随着马车辚辚驶进这至高无上的皇权之地,她紧张得手心都攥出了薄汗来,若非项云珠有意撩开车帘让她一观宫中之景,她便是连车帘都不敢掀开。
隔着重重宫墙,她看不见前朝三大殿的全貌,只依稀瞧见那明黄琉璃瓦,有如在日光下掀起的金黄波涛,殿顶的金黄正吻与微扬的檐角上蹲着的瑞兽在明亮的阳光下泛着金光一般,精致却又霸气。
马车由东华门入宫,经内阁文化门再往北去往宫后苑,马车行驶在文化殿与前朝三大殿间的道路上,那巍峨矗立在苍穹晴阳下的宫墙与殿宇令她体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与权力的庄严,令她再一次宽慰以及欣喜于当初自己不动摇地支持向漠北回京来。
她不是读书人,更不是皇室之中,但此刻置身在这权力之地,她愈发肯定着向漠北生来便该属于这个地方。
嘉安定能做到入主内阁!
马车穿过前朝附近的宽阔宫道,于景运门过内左门入后宫之前停了下来。
宫中有规定,若无允准,后宫之内马车不可通行。
自前朝通往后宫的左内门进入后宫之后,沿着眼前道路一直往前便能抵达抵宫后苑东门。
走在那笔直窄长有如甬道一般的后宫巷道上,同在一座皇宫内,却给孟江南以与前朝截然不同的感觉。
若说前朝庄严广阔到仿佛与天同在,那这后宫的道路便是狭窄逼仄得令人窒息。
孟江南觉得自己忽然能够明白得了那些一旦入宫便终身再不能离开的宫婢这一生的悲哀来。[1]
话本子上所写的庭院深深,莫过于如是了。
一路而来,直至宫后苑东门,孟江南才瞧见除宫婢太监以及侍卫之外的其他人。
对方自北朝此苑东门而来,一位姑娘,两位少妇,穿戴无不精致,每一步都走得娉婷袅娜,所谓窈窕淑女,不外乎如此了。
孟江南心中赞赏于她们的容貌打扮以及举止时亦诧异于她们为何不是与她们同路而来。
于苑东门相遇时,对方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尔后朝项云珠福了福身,恭敬道:“见过端慧郡主。”
项云珠一改在家人面前活蹦乱跳的模样,只懒懒地看了对方一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便一手拉着孟江南,一手拉着萧筝,抬脚走跨进了门槛。
那位千金面上端着端庄的浅笑,袖下却是将帕子捏得紧紧。
孟江南微微回头,正好瞧见那位千金正抬起的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愠怒的嫉妒。
孟江南不由蹙了蹙眉。
只听项云珠哼了哼声道:“小嫂嫂你若是看谁顺眼就搭理谁,看谁不顺眼就不用搭理。”
孟江南愣了一愣:小满都这么……无礼的吗?
萧筝一眼看出孟江南心中所想,不由笑了,不在意道:“虽然我也不知小满从前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永明哥哥说小满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任性无礼的。”
“我这才不是无礼呢!”项云珠不服气,“那种一眼瞧着心思都不干净的人,我干嘛要搭理?爹和大哥二哥小哥还有太子哥哥怀曦哥哥都说了,我不喜欢的人就不用去搭理她们,哼哼。”
孟江南忍俊不禁:“小满这是将家里的男人全都搬出来了呀?”
“本来就是!”项云珠又哼哼声。
然而,她确是有这般任性无礼的资本。
她不仅是宣亲王府的掌上明珠,亦是整个项氏的掌上明珠,地地道道的金枝玉叶,莫说只是对旁人爱答不理,便是莫名赏其一耳光,对方也只能受着。
不过她平日里虽然任性无礼,却从不无缘无故仗势欺人。
然而旁人却从不管她是否事出有因,但凡她做些什么稍微出格的事情,皆只会道她的不是,起初她还会伤心难过,久而久之她便毫不在意了。
用她从项珪那儿学到的糙话来说就是:反正他们看我们宣亲王府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全当他们是在放屁!
“她们嫉妒小满、或是嫉妒咱宣亲王府也非毫无缘由。”萧筝抬手捏捏项云珠有些胀鼓鼓的腮帮子,笑着对孟江南道,“但就小满能从东华门甚至是午门入宫这一点就足够旁人嫉妒的了,她们啊——”
说及此,萧筝亦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正陆续来到这宫后苑的千金与女眷们,这才接着道:“只能从皇宫北边的玄武门进宫来,且这还要经过圣上恩准。”
孟江南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她们一路由南而来却一个同行之人都未有遇到的原因。
“小满身份如此,又有何可嫉妒的?”孟江南再次微微蹙眉。
“呵呵……”萧筝轻轻笑出了声,抬手亦捏了捏孟江南的脸颊,反问她道,“不然如何说这天下间最复杂的就是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