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4/6页)
秦桑睁眼来便知原是南柯一梦,她犹在哽咽,这样抽抽答答,自己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于是定了定神,说道:“把你给吵醒了?”
“你也睡着没多大会儿。”易连恺从枕头边拾起她的一条手绢,替她拭了拭额上的冷汗,对她说:“我刚刚睡着,就听见你哭起来,想必是被梦魇住了。起来一看果然是魇住了,就把你摇醒了。”
秦桑说道:“果然是魇住了…”
一语未了,易连恺倒撑不住了,伏倒在床侧,大约是牵动伤口,忍不住“哼”了一声。
秦桑连忙起来想要扶他,可是他疼得满头大汗,凭秦桑那点力气,委实扶不起他来。于是就势让他躺倒在床上。
这么一忙乱,易连恺见她唇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双颊都瘦得陷下去了,眼睛底下隐隐透出青黑之色。
他知道她素来睡得极浅,这几日自然是没有睡好,更兼每天还要照料自己,她一个千金小姐出身,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对为她挨下来,还并不抱怨。
此时见她鬓发微篷,说不出一种可怜。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我陪着你,你睡一会儿吧。”
秦桑也确实累了,好几天都睡得并不安稳,她虽然不惯与人同睡,而且病房里的这张床又很窄,可是易连恺将她揽入怀中,她隔衣听着他心跳之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睡却睡到了红日满窗,一直到送热水的卫士敲门,两个人才醒转过来。
秦桑难得好眠,趿了拖鞋下床去接了热水,易连恺亦醒了,问她:“你昨晚上睡着了没有?”
“我睡得挺好的。”秦桑向盆中兑好热水,照顾易连恺洗漱,易连凯仿佛自言自语,说道:“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不知道老大是个什么打算。”
秦桑虽然嘴里并不言语,可是心里也在隐约地着急,这样一天天拖下去,不知道易连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没想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易连怡突然遣了一个人过来,此人易连恺原也认识,乃是易继培的一个秘书,姓谭。对着易连恺还是十分客气,说道:“公子爷,大爷遣我来,想请公子爷回府一叙。”
易连恺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现在行走不便,老大若是真的想要见我,不如请他过来一趟吧。”
谭秘书听他如此一说,摆明是找岔了。
不过他来的时候心里就知道,这并不是件好办的差事,这位三少爷打小叫大帅给宠坏了,那种公子哥脾气发作起来,指不定会给自己什么难堪。所以他打定了主意,一直执礼甚恭:“公子爷,此时不是闹意气的时候。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易连恺说道:“你本是父帅的人,此时却为了老大来逼迫于我,也不怕将来父帅得知,见怪于你么?”
谭秘书素来知道易继培对幼子十分溺爱,而且这位三少爷刁钻古怪,并不好相与的人物,不过素来也只是淘气胡闹,少见他在公事上用心。此时他出语咄咄逼人,却是前所未有之事,几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所以谭秘书不由得缓了一缓,说道:“这是两位少爷的家务事,本来不该我们这样的外人过问,可是大爷既然遣了我来,自然有大爷的道理。三公子,我劝你还是回府一趟,毕竟大帅还病着。”
易连恺冷笑道:“他以为扣了父亲在手里,我便会言听计从么?父亲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们最清楚。他要知道老大做的这些事,只怕会活生生再气死过去。你回去告诉老大,要杀要剐由他,我与父亲同生共死,却是不会去见他的。”
谭秘书微微一笑,道:“原是我说话不妥,还请公子爷见谅。不过公子爷何必又说这样的气话?便不看在大帅的份上,也应该看在三少奶奶的份上。三少奶奶一介弱质女流,跟着公子爷担心受怕,公子爷又是于心何忍?”
易连恺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冷冷地道:“你敢!”
谭秘书唯唯诺诺,说道:“请公子爷还是回府一趟,也让我在大爷面前好交差。”
易连凯明知道自己是赖不过去的,不过言语之间,并不退让。
此时看谭秘书软语相求,亦是借机下台阶,说道:“要我去也成,不过我伤处疼痛,经不得汽车颠簸。”
谭秘书恭声道:“这个不妨,属下命汽车缓缓而行就是。”
易连恺道:“今天天气这么冷,少奶奶吹不得风,可是我绝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
谭秘书道:“少奶奶自然是同公子爷一同去见大爷,请公子爷放心,属下叫他们把汽车开到前面来,绝不会让少奶奶受凉。”
易连恺耍足了少爷派头,又提出了不少不琐碎要求,最后才在大队卫士的护送之下,携了秦桑坐上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