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十一个皇后(第2/3页)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染上瘟疫的百姓大多有妻女老小,为了争抢那一千金,便趁着身上的天花还不严重,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整日在京兆尹府外晃荡。

京兆尹能杀一个,却杀不尽所有人,所以为了保证九千岁的安全,他便只好尽可能阻止九千岁离开府邸。

他望着凑上来的百姓,吓得面色苍白,连忙往回跑去,也不敢再追那纵马远去的九千岁了。

司徒声在京城之内横冲直撞,这一路不知撞翻了多少冲上去试图靠近的百姓,马蹄子毫不留情的踏在人身上,路边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和惨叫。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向前冲去,直到他纵马至京城城门处,被侍卫长拦了下来:“皇上有令,京城内任何人没有手牌不让出城……”

话音未落,司徒声便抬手将马鞭狠狠抽在了侍卫长的脸上,直将侍卫长抽的皮开肉绽,‘哐当’一声栽倒在地面上。

他眸色阴鸷,望着守门的侍卫低吼道:“开门——”

众人战战兢兢的打开城门,正当他要纵马离去之时,却有一只纤细的手臂拉扯住了缰绳:“阿声哥哥,你不能走……”

司徒声攥紧手中的马鞭,颈间的青筋隐隐崩出:“滚开!”

“你不想报仇了吗?你忘记你的爹娘兄长了吗?”

阿蛮死死拽住缰绳,眸中带着一丝哀求:“镇国公说过,只要你在京城熬过这场瘟疫,他就将他所知道的真相都告诉你。”

“倘若你离开京城,他答应你的那些事便都不作数了,难道皇后比你的家人还重要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他挥鞭落在马臀上,骏马蓦地跃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而后撒开马蹄子向前冲去。

阿蛮被马缰绳往前拖行出去几米,她终究还是抵不住疼痛松开了手,重重的摔落在了泥土之中。

空气中尘土飞扬,待她爬起来后,那马儿已经化作远远的一个黑点,连看都看不到了。

阿蛮怔怔的望着那消失在眼前的身影,也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魏国宛城,他拒绝纳她为妾时说过的话。

——你人很好,但你乃魏国之女,若跟在我身边,定会惹人非议,为我家人招来祸端。

是了,在他眼里,家人重过一切。

哪怕镇国公只是说了些模棱两可的陈年往事作为诱饵,逼他自愿前去瘟疫重灾区。

但为了那些不知真假的过往,他宁愿以性命为赌注,二话不说便答应了镇国公的要求。

就是这样将家人看的比性命还重要的人,此刻为了林瑟瑟,他却愿意前功尽弃,抛弃一切。

阿蛮忍不住苦笑一声。

说到底,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分别吧。

司徒声的坐骑,乃是司徒将军在他第一次上战场时送给他的,那是西凉传来的赤血马,素有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之称。

饶是如此,当他停在普陀寺外时,这赤血马也已经狂奔到口吐白沫,四蹄发软。

司徒声翻身跃下马背,朝着寺庙内疾步跑去。

普陀寺的后院里,跪了一地的御林军,昏睡了一整晚的皇帝,也已经醒了过来。

但当皇帝听闻林瑟瑟被活活烧死之后,他第一反应不是去调查着火的原因,而是将御林军推出去挡罪,自己则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皇帝和司徒声打了几年交道,简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司徒声的脾性了。

虽然皇帝躲了起来,但司徒岚却并没有走,他坐在后院里的石墩子上,一脸沉默的等待着狂风暴雨袭来。

当司徒声带着肃杀之气踏进后院时,跪在地上的御林军们皆是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他的黑发凌乱,掩面的铜虎面具歪歪斜斜,如刺骨寒冰般化不开的眸色染上一丝阴鸷:“她在哪里。”

司徒声最讨厌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可这句‘她在哪里’,他却在同一个时辰内,足足说了两遍。

司徒岚抿住唇瓣,将紧握在手掌里的金铃手绳,递到了他的眼前:“她在厢房里,这是从她手里拿出来的。”

他常年服用汤药,以至于任何药物在他体内停留的药效,都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他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也是第一个知道她死讯的人。

他冲到她烧成废墟的房间里,四处寻找着司徒声的金铃,最终在那烧到面目全非的尸体上,找到了那攥在手掌心里的一张画纸和金铃。

司徒声看到那只金铃后,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他看着那一片烧成灰烬的房屋,望着空气中渐渐归于平静的尘土,只觉得眼前发黑,耳边传来一阵阵嗡鸣之声。

四年前将军府的那场大火,仿佛又跃然于眼前,那肆意窜长的火焰,犹如疯狂掠夺的恶鬼,它吞噬掉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也毫不留情的夺走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