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页)

“估计跟那帕子的主人相会呢。”倪英挑着眉笑嘻嘻的,想起她那些偷藏起来的话本,郎情妾意的故事她可看了不少,念起自己那冷冰冰的兄长也有情窦初开的一天,倪英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到底哪家的姑娘这般本事?

“殿下哥哥,你说是吧?”

李元悯听了,也只能跟着笑。

清明过后,雨水渐渐少了,白日是一天比一天长了。

李元悯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先是惯性般地伸手撩开那纱幔,所见依旧空空,他默默地盯着半晌,长长呼了一口气。

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可也不知该做什么,就那么保持一样的姿势呆坐了许久。

今日是他与他的生辰啊。

二十一年前的一天,他降生于这个世上,过了三年的同一天,另一个孩子也降生了,他们谁也不认得谁,可命运就是如此神奇,让他们傍在一起,相依为命地度过这些年。

初来岭南的那一两年,俩人几乎没有过过什么像样的生辰,后来日子好些了,才每年互相提点着,从不曾忘记过。

——可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阿烈了。

李元悯心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轻纱,说不清,道不明。

***

旭日东升。

阳光从练场的毡房外照射进来,猊烈躺在床上,浮着灰的光线洒在胸口的麦色肌肤上,有着微微的热度。

他烦躁地扶着额头,一股自厌油然而生。

他已经连续梦见他好些天了,裆中黏湿冰凉,是他作恶的罪证。

他是那么卑鄙、阴暗、邪恶地在梦中一遍遍玷污他,占有他。

可明明对方用那样澄净温柔的眼神,信赖地看着自己。

——他就是一只恶心、贪婪、残暴的野兽。

他得避开他,免得自己那些腌臜、锋利的獠牙忍不住凸现出来,把他给吓坏了。

猊烈痛苦地深吸一口气,支起拳头狠狠砸在床上。

一晃,一个白日又这么过去了,猊烈策着马,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郊外山水间,肚子饿了,也只是去坊市上吃一碗简单的阳春面,等回练场练了一身臭汗,冲了个凉,正待躺下,心间突然闪过一双眼睛。

他僵持着同一个动作良久,蓦地猛然起身,披着茫茫夜色往马厩奔去。

匆匆踏入熟悉的府门,猊烈快速往内院大步流星而去,看着那已经熄了烛火的窗棂,徘徊良久,终究还是叹息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踏进院门,便发现了异常来,房里有人!

摸出腰际的一只短剑,悄无声息踏入那半阖的门。

一个月白的身影正准备掌灯,回过身来,先是一怔,立刻带了欢喜:“阿烈。”

猊烈浑身的劲道蓦地散了,一股无力袭上心头,他吞了吞口水,

“……殿下。”

李元悯特特在他房里等他的,今日他已沐浴过,穿着一件素色的轻衫,瀑布般的黑发散落下来,垂在肩头,简单地用一根玄色布带绑在身后。

猊烈觉得自己被下了降头,明明那样一个孱弱的人,却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他失了所有的气力。

鼻尖袭来一阵冷香,对面的人向他走了过来,替他理了理有些歪了的衣襟。

“阿烈,今天是你我的生辰啊,你忘了么?”

怎么会忘,怎么可能忘?猊烈心间再度泛起痛苦的浪潮。

而眼前的人像是变戏法似得从身后拎出两壶酒。

“原本让厨房做了一桌好菜的,可遣人去找了你,到处找不到。”

又有些埋怨似得:“没办法啦,我就来等你了。”

月色下,眼前人昳丽的面孔发着淡淡的光,鲜妍欲滴,馥郁芬芳,像在梦中的样子,咬着唇,推着他,要哭不哭,汁水淋漓。

——可望而不可及啊。

恍惚又听得眼前人道:“陪我喝两杯吧。”

他想拒绝的,可喉结动了动,却是哑声:

“好。”

他悲哀地发现,他根本无法当面拒绝他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