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汀溪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说他的。

虽说他长的既没徐氏娇艳也没林芽清丽,可绝对不是黑黝黝的伙夫,他怎么都没把这句话跟自己挂上勾。

“说你呢,伙夫。”翠螺嘴角差点咧到耳后根,刚才的郁气一扫而空。

没看出林小少爷娇娇弱弱的,说起话来竟然这么中听!

汀溪见屋里几人都在憋笑,这才明白刚才林芽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顿时气的脸蛋通红,瞪向翠螺,声音拔高,“你说谁呢!谁是伙夫!”

“说的就是你,怎么没有半点自觉性呢。”翠螺跟个男子吵架丝毫没有负担,两手叉腰抬起下巴,把汀溪气的够呛。

“芽芽,”贺眠放下筷子咳了两声,拦下话茬,认认真真的看过汀溪后,才说道,“虽然他长的跟伙夫很像,但他的确是徐侧室身边的小侍。”

都说面由心生,汀溪长的不算难看的那一类,可怎么看那眉眼怎么都觉得戾气很重,细眉吊梢眼高颧骨,终日目中没人,生就尖酸刻薄不安分的样。

她要是随口就说这话,汀溪还不生气,只当贺眠跟徐氏不对付故意说的。可贺眠不,她分明是打量完了才做出的判断,认认真真的说他丑。

汀溪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林芽惊诧的抬手虚掩嘴唇,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睛眨巴两下,表面跟贺眠凑头说悄悄话,实际声音大家都能听到,“可他看起来的确像个干粗活的啊。”

林芽表情无辜语气真诚,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扎心的话。

“你!”汀溪深吸了口气,笑的皮动肉不动,眼睛直直的看向林芽,“我可是郎君的人,林少爷说话别太难听。”

林芽往贺眠身后躲了躲,只在汀溪面前露出巴掌大小的脸,像是被他发凶的模样吓到了,声音都低下来,“我就是说话直了点,没别的意思。”

他委屈的看向汀溪,“你既然是徐郎君身边的人,定然也是个大度的,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不对!

汀溪想跟他计较,不仅想计较还想扑过去扯着他的衣领狠狠的抽他的脸!

但要是真这么做了,哪怕是徐氏也不会护着他,别人更说他小气。

汀溪头回觉得这么憋屈,有火发不出去。

不能慌。

汀溪稳住心神,还记得自己来这儿的任务,强行把话题拐回来,“郎君让我问问眠主子身体可还好些了,有没有缺什么,要不要再请大夫来看看?”

他轻嗤,目露不屑,“毕竟您是府里的嫡长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者长睡不起,到时候可别怪到我们郎君头上。”

他就是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府里管家的是他们郎君,贺眠这个嫡长女就占了个年龄大,其实并不如小主子贺盼受宠。

以前贺眠听了这话回回都炸,毫无例外,跳脚反驳他的样子真是滑稽又可怜。

汀溪端起双手看向贺眠,抬高下巴垂着眼皮,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模样。

也不看看自己,既不聪明又不受宠,嫡长女的身份就是个笑话。现在谁当着她的面喊一声嫡长女,都是故意嘲讽。

翠螺当下脸色就变了,连忙看向贺眠。以前主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嫡长女”这三个字。

莲花县里谁不知道,贺府的嫡长女处处不如庶次女。在别的府里那是嫡长庶次,可在贺府却是嫡贱庶贵。

汀溪这不是故意刺激主子么,说她没用还娇气,不如死了算了。

林芽指尖微动,不动声色的侧眸看向贺眠,随即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仿若无事的看起今天的菜色。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谁都没有出声。

一片沉默中,贺眠唔了声,筷子轻碰碗盘,“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我还病着。”

她还真没听出来汀溪话里冷嘲热讽的狠毒,准确把握住的重点只有“徐氏问她是不是缺了什么”,并且画了粗线。

贺眠环视一圈屋子,你要这么问,那这可就多了。

汀溪右眼皮忽然一跳,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

“病人要静养,我屋里那个软榻睡着不舒服,回头给我换个梨花木的。”她想了想,颇为纠结,随后眉头舒展,“就换黄花梨木吧。还有软榻都换了,那不如把床一并换了,像桌子凳子能配套更好。”

“我好像最近又瘦了点,衣服穿着都不贴身,空空荡荡的,记得找个裁缝过来给我新做两身衣服,布料什么的我也不懂,就挑最贵的吧。贺府家大业大的,告诉徐叔,千万不用替我省钱。”

嫡长女嘛,怎么能不穿点好衣服。

翠螺原本的担心慢慢转为惊诧,最后竟捂着嘴笑起来。

主子完全没抓住重点,光听见她想听的那句了。这些要求要是传到徐氏耳朵里,可不得气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