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 别人的孩子

秦君卿道:“今年的冬天特别冷。”

楚沧海轻声道:“再冷也冷不过人心。”他没有回头,却感到背后秦君卿的目光锐利如刀,其实是他的错觉,因为秦君卿根本就没有看他,秦君卿写下三世诸佛,凝笔不动,黑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你是不是很后悔让江河一起去?”

楚沧海没有说话,笔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抄经。

秦君卿道:“你舍不得的,可你懂得权衡利弊,若是让他留下,他的安全同样无法得到保障,你担心有人会用他来要挟你。”

楚沧海终于无心继续写下去,将狼毫搁置一旁,叹了口气道:“我的心思瞒不过你,可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不公平啊!”

秦君卿道:“以后这里你不要来了。”

楚沧海道:“为什么?”问过之后,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这个女人是不会给他理由的。

秦君卿果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楚沧海低声道:“你不想见我。”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正常的理由,认识了这么多年,他太清楚秦君卿的为人了,一个对生父都毫无感情的人,对其他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投入感情。

这些年来,楚沧海一直都尝试走入这个女人的内心,可是认识的越久,心中的希望就变得越渺茫。

心如死灰!

也许这就是他现在内心的写照,送走儿子之后,他心中的孤独感与日俱增,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忽然发现,在他的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安崇光这个外人眼中最好的朋友,其实两人从未做到肝胆相照,更不可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些年来彼此之间,你防着我我防着你,今天安崇光的到来,也不是为了和他推心置腹的交流,而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楚沧海本以为来到水月庵能够找到一些平和,可现在他却意识到自己想要的平和绝不在水月庵。自己可以帮助她做任何事,而她却不愿为自己分忧,她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感受,也许陪着自己抄经已经是她最大的恩赐。

楚沧海本想告诉她关于安崇光的事情,现在却连一个字都不想提了。

秦君卿从沉默的气氛中感觉到楚沧海的内心变化,虽然知道他不好过,可是她并没有开解他的意思:“你对张弛了解多少?”

楚沧海摇了摇头:“别人的孩子。”心灰意懒到不想多说原因,张弛是楚文熙的孩子,说起来还要叫自己一声舅舅,世事难料,兜兜转转居然扯上了这层关系。

秦君卿道:“他很不一般,江河未必能够应付得来。”

楚沧海道:“对了,绿竹有消息了吗?”

秦君卿淡然道:“不劳费心。”

楚沧海笑道:“是啊,年轻人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言外之意就是我不问你女儿的事情,你也别过问我儿子的事情。

秦君卿已经写完第三遍心经,这是她和楚沧海最大的不同,当她默写佛经的时候,任何外界的事情都不会干扰到她。

秦君卿道:“张弛一定会顺利回来的。”

楚沧海皱了皱眉头,本想来寻求个心理安慰,没想到是主动求添堵来了,在离开之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于是他将安崇光去找自己的事情告诉了秦君卿,当然是避重就轻,告诉秦君卿楚文熙还活着,但是没有说她和张弛的关系。

秦君卿听他讲完竟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惊奇,风波不惊道:“林朝龙投入那么大去研究脑域科技为的本来就是这件事,他对楚文熙倒真是一往情深,这样的男人世上还真不多见。”

楚沧海道:“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秦君卿道:“安崇光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秦君卿摇了摇头道:“你应该好好去查查他,你们毕竟是多年老友,有什么话不能开诚布公地谈谈。”

楚沧海道:“我和他认识了那么多年,可是我始终搞不清这个人的立场。”

秦君卿道:“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绝没有庸才。”

楚沧海道:“师父有没有说过,那位岳先生究竟是谁?”

秦君卿道:“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张弛发现每次自己传送回来总免不了要脸部先着地,还是清屏山水潭旁,还是那块鹅卵石,上次被他磕烂的那块鹅卵石刚刚复原不久,这次又被他的厚脸皮给拍烂了。

张大仙人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听到蓬的一声,却是曹诚光落在了旁边的山泥里,刚下过雨,山上的红泥正软,曹诚光三寸钉的身材直接就楔了进去,没了影踪,张弛本想过去抓他,却听到咚的一声。

一旁的水潭激起冲天水柱,这次是闪电掉到了水潭里,张弛听到闪电发自心灵呼喊救命的声音,想起幽冥墟到处都是冰天雪地,闪电没见过那么深的水,赶紧跳下水潭将湿淋淋的闪电给捞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