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季晓鸥退一步:“没什么。”

严谨毫无眼色地再向季晓鸥靠近一步:“把包卸了,我替你拿着。”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哎哟……”季晓鸥在避无可避之下,从马路沿上一脚踏空,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趔趄着向旁边栽了下去。

严谨的肢体反应总是快于他的思维,下意识地伸臂一搂,季晓鸥已经倒在他的臂弯里。他只觉得手掌下细细一捻纤腰,柔软而充满弹性,霎时温香软玉满怀。

两人脸离得极近,几乎鼻尖对鼻尖,嘴唇对嘴唇,维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半天都没有动一下,像DVD机被按下了暂停键。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严谨,面对一个悦目的异性,他的雄性本能立刻占了上风,不假思索地噘起嘴唇,在那滑腻冰凉的香腮上轻轻啄了一下。其实他特别想吻上去的,是她玫瑰色的双唇,但在肌肤相触的最后一刻,他心虚地改了道,奔着腮帮子去了。

这时是晚上整六点,天已经长了,刚落山的太阳在路边的槐树梢头留下最后一抹残红。

暮色中季晓鸥只看到一双近在咫尺闪闪发光的眼睛,和两排整整齐齐的白牙,羞怒交加之下,滚滚红潮一波波涌上她的脸颊。她忍无可忍地抬起手臂,“啪”一声拍在那张沾沾自喜的脸上。

不疼,但声音很大,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季晓鸥长这么大,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真正掴人耳光,那声脆响让她完全失措,支棱着打人的右手,她一时间怔住了,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那只手像是已经完全脱离她的控制,变成独立于身体之外的生命。

严谨一腔热血被这个巴掌打回了常温,琢磨片刻他回过味来,讪讪地松手,也是又羞又恼,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再气愤也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总不能再一个巴掌打回去。

摸摸微热的腮帮,他咬着牙笑了:“哎哟,真够厉害的,怎么着啊,下面您该上演什么了?刘胡兰同志坚贞不屈?要不要我再给您扛台铡刀来应应景儿配配戏?”

其实季晓鸥感觉自己反应过激,颇有些抱歉,但此刻没有任何台阶可下,听他说得完全不着调,只能把脸甩到一边,狠狠吐出两个字:“流氓!”

严谨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滑稽的两个字。他没有生气,反而当场乐了。这女孩的反应总和他的预期不符,让他觉得特别有趣,充满了挑战,方才那点儿恼怒顿时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他笑嘻嘻地答道:“啊,对,我就是一流氓,您眼神儿真好!”

季晓鸥狠狠白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好离他远一点儿。心中只恨平时满街都是的空出租车,这会儿像遭遇了时空黑洞,集体失踪。

严谨取出烟盒,摸出一根香烟,慢悠悠点着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下去:“您知道吧,流氓最爱找两种人,一种是长得特漂亮的姑娘,还有一种就是……就是您这样的……这样特别的……”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就是您这样的,看背影迷倒千军万马,猛回头惊退百万雄师。”但他及时改了口,怕把季晓鸥说急了再给他一耳光。他嘴闭上了,眼睛却不肯老实,在她鼻子以下的区域别有用心地溜来溜去。

季晓鸥的脸颊再次涌上红潮。这张微笑时还好,一旦大笑就原形毕露的嘴巴,一直是她生平最大的恨事,她最恨的就是被人说嘴大。不过论起斗嘴皮子的功夫,作为一北京姑娘,季晓鸥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她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我要是您,一准儿躲在家里少上大街溜达,您也不怕遇上警察,上来就给您贴张罚款条儿吗?”

明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可是这词儿里外透着新鲜,严谨特别想知道下文,于是配合地问道:“为什么呢?”

季晓鸥仰起脸,声音像小梆子一样轻快爽脆:“有种人,长得跟恐怖分子似的,出门就扰乱社会秩序啊!”

严谨哈哈笑起来,笑得烟都差点儿落地,虽然他一边笑一边觉得自己极其犯贱。先被人掴一巴掌,然后被人骂流氓,接着再被挤对长得难看,可是他还觉得挺享受的,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季晓鸥却是万万没有料到,她竟在无意中成功做了一回乌鸦嘴。

两个人只顾着唇枪舌剑,谁也没有留意,一辆摩托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下来一个交警,头盔拉得低低的,完全看不见脸。他对着严谨的车拍照、登记、抄牌,整套动作麻利得如行云流水一般。等严谨察觉异动扭过脖子,一张《违法停车告知单》已经贴在他的窗玻璃上。

严谨顿时打了个寒战。怕什么来什么,关闭发动机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居然真的招来了交警。要知道今年刚过去俩月,他的驾照已被扣去六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