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波三折夜(第2/2页)
张光明坐在马车内,一直没有现身。顾凉月并没有告诉过他今夜的计划,他只能收好勉强补完的船图,放在心口位置,静静坐在马车内,等待一个结果。
张光明知道他的弟弟就在马车外,可他没有等到张磊落,却等来了婉娘。
“先生,走吧。”婉娘对他行了一礼,说道。
张光明慢慢舒出一口气,浑身绷紧的肌肉松懈下来,他松开手,画图用的规从掌心无力滑落,露出了掌心的血痕。这是他听见张磊落声音时,下意识抓到手里握紧的。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掌心滴下的血珠,眸中露出苦涩之意,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木讷神情,将伤口随意在衣服上一擦,对婉娘点头道:“我们走。”
婉娘背对张光明而站,让张光明趴在了自己的背上,然后将张光明背了起来。她的手要拿剑,只能用这种方式带张光明离开,也幸好他们二人身形相差不大,才能用这个方法。
婉娘确认张光明缠好自己,不会掉下去后,飞身掠出马车,她看准了八方衙围攻的薄弱处突围,这边又多是漕帮之人,仍有些顾忌她背后的张光明,很快就让婉娘抓住了机会,向八方衙另外一方的山林掠去。临走前,她点燃了约定为号的烟火,银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顾凉月看见后,看了眼身前已经渐渐显露败势的金燕,和四周仍然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其余八方衙之人,唇角轻轻一翘,亦开始尝试突围。很快,除了八方衙和明月楼,第三方人马加入了这场战斗,此时正是八方衙和明月楼的战斗进入尾声,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新来的人马却精气饱满,下手狠辣,他们不管八方衙与明月楼之分,凡是挡在面前之人便是可杀之人,像一把尖刀刺入此间战场。
严衡敛了笑下令,八方衙之人急退,避其锋芒。来人并不纠缠,而是直接护着顾凉月离开,向入海口的方向离去。
而在入海口处,燕国水军早已等待多时。
顾凉月确实将明月楼的总部设在一艘船上,但他根本没打算让那艘船靠岸,否则那么大的一艘船往燕国水军的眼皮子底下走,与送死何异?既然不是大船,自然也不是必然走入海口。
至于如何回国,燕曜两国也已休战近十年,当年跟曜国有生死之仇的兵士都已老的老,退的退,除了高位,底层兵士其实并不是那么在乎两国间隙,就连偷偷通商之事也时有发生。就算最近一位都督驻扎在此,但燕国不敢说出他的身份,底下人还以为此次都督只是例行巡查,仍然胆大包天地继续收受贿赂,只是买路钱比平时直接高了五成。
顾凉月站在船头,看向渐行渐远的燕国海岸,神色仍然谨慎,直到最后一点海岸也在视野内消失不见,船队始终没碰上都督的船队,他才返回船舱,在自己房间内歇下。
燕国,他还会回来的。
八方衙一行人亦返回了驻营地。严衡揉了揉眉心,颇觉疲累,他走进严峰的帐篷,果然看见他弟弟还没睡,倚在床头思考事情。他此时才亲眼看见严峰平安,情不自禁露出笑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打趣道:“这可是某人想着你肯定受了伤,强硬在路上买的一张床,整片营地就只有这一张,你还不好好享受一下。”
严峰抬头看向严衡,嘴角勾了勾,搪塞道:“我不知今夜结果,如何睡得着。”
可惜,兄弟间天生就难有秘密,更何况是从一个娘肚皮里出来的兄弟,严衡上下打量了严峰几眼,道:“是吗,可我所熟知的严三爷可不是这种人,你向来心宽,更何况此次行事我们早已商谈过,就算不能说是万无一失,也可以说是每种后果都设想过,你如何会担忧?总不成是不信任我。”严衡话语一顿,意味深长一笑,总结道,“远山,你另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