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第2/3页)
解彼安静静地看着这些金萤流火,犹如漫漫星河揉碎了铺洒人间,无与伦比地浪漫,他轻声咏道:“‘腾空类星霣,拂树若花生。’”
范无慑偏头看着解彼安的眼睛,点点莹亮,细碎的星星仿佛也洒进了他的瞳眸,温柔而专注,动人至极,他气血涌动,浓烈的渴望像要冲破肉身的束缚,扑向它疯狂执念的那个人,他拼命地拖拽住心头的猛兽,拼命地压抑着渴求到恨不能摧毁的欲念,克制再克制地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无限轻柔地吻。
解彼安却浑身紧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如临大敌。
“你不要害怕我。”范无慑的声音深沉暗哑。
“大哥,别这样对我。”那声线又多了几丝颤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出卖我,我以为你害死我娘,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受不了你那样对我。”范无慑抱住了解彼安的肩,额头抵着解彼安的脑袋,“可是我心里始终都有你,只有你,想忘也忘不掉,一百年,两百年,两生两世,永远都忘不掉。”
解彼安心中酸楚难忍。当他看到漫天萤火和这片熟悉的湖泊时,脑海中全是少时的欢声笑语,毕竟刻在心上过,谁又能忘记。可那些刻骨铭心的痛,面部可憎的恨,同样无法忘记。
他偏过头去,身体想要逃离,却被肩上的重量压得无法动弹。迟来的悔恨一文不值,否则,他的挣扎、痛苦、绝望、失败,也就一文不值了。所以他极抗拒这些预谋好的、为了唤起他从前的记忆而做的事,无论是少时的美味美酒,还是曾去过的地方,都是范无慑企图让他心软的手段,他一直戴着这张麻木的面具,生怕上面出现裂纹,泄露出他愈发难以控制的情绪。
“大哥,跟我说说话。”范无慑低声在他耳边说,“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说,不要把一切都藏起来,说句话吧,骂我的,恨我的,什么都好,你要说出来。”
解彼安渐渐手握成拳,这段时间压抑着的愤恨,已经愈发难以自控,而范无慑还在紧迫地逼近,再逼近,好像不将他激怒就不罢休。
“我知道你不想看我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也不想看我为自己辩解,那么换你来说,好不好,大哥,师兄,不要不理我。”
范无慑清楚地意识到,曾经那个会辩解、会争执、会反抗的大哥,还在为自己、为他们的情义苦苦争取,还没有完全关上自己的心门,可眼前这个人,麻木的,冰冷的,无谓的,他的心就快要死了。比起恶言相向,竟是冷漠更令人绝望。
“大哥……”
“你想让我说什么?”解彼安扭过头,目光迸射出星火,“有什么话,是我们当年没说尽、没说绝的?”
范无慑凝眸望着解彼安,半晌,才沉声道:“你还喜欢我吗。”
解彼安的瞳仁放大又紧缩,一时愣住了。
“当年在无极宫,就算是我强迫你,就算你对我只有兄弟之情,可我们毕竟做了所有亲密之事,我们夜夜都相拥入……”
“住口!”解彼安低吼道。
范无慑却不肯住口:“相拥入睡。你意乱情迷时也会主动抱着我求欢,我一直都想问你,你有没有动过心。”
“没、有。”解彼安咬牙切齿地说。
“一次也没有吗,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时,一次也没有动过心吗。”
解彼安想要起身。
范无慑好不容易抓到了解彼安的裂缝,岂能就此罢休,他不肯松手:“就算前世没有,这一世,你是真的喜欢我的,对不对?”
解彼安的眼眸逐渐赤红。
“你亲口说过,你也身体力行地做过,你也想过和我天长地久,对不对。”范无慑死死盯进解彼安的眼眸深处,“现在呢,撇开恨,我既是你最疼爱的小九,也是与你共度无数良宵的宗子枭,还是与你并肩作战、相许终身的范无慑,我不相信你对我无动于衷,你还喜欢我吗?”
解彼安用力推开范无慑,他的眼神狼狈又狰狞,他恶狠狠地瞪着范无慑:“你怎么还有脸问出这句话。”
范无慑的脸上是隐忍的痛,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强横:“因为这是我在这世上最关心的一件事,我苦苦挣扎了两生两世,也不过是想要你心里有我。”
解彼安倒吸一口气,试图缓解那锥心之痛,他轻颤着说:“那你听好了,没有,前世今生都没有,基于欺骗的喜欢不叫喜欢,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我如今对你只有恨。”
范无慑眼中的光狠狠一敛,就散在了漆黑的瞳仁,像水消失在水中,任何词藻也难以描绘他此刻撕心裂肺的痛,他张了张嘴,眼前有些模糊,表面的平静难以为继,但他还是支撑着,他怪异地笑了一下,不知是为了说给谁听:“我不信。”我不信我这样爱你,你怎么会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