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页)
“做颜料。”云清辞认真解释:“这个花汁很正,可以用在陶瓷上,控制好温度,烧出来的颜色很鲜艳。”
“怎么突然想到弄这个?”
因为他总是黏着李瀛,李瀛为了让他不那么黏人,给他找了很多先生,想分散他的时间和注意力,云清辞为了哄他开心,就什么都学了点儿,他前世还烧出来了一件极品釉彩,高高兴兴地拿去给李瀛看他的学习成果,那天李瀛正好从议事厅回来,因为边疆战事吃紧而分外不悦,见了他就烦,顺手给他摔了。
教云清辞烧瓷的老师傅听说后气的大病了一场,直喊暴殄天物。
云清辞眉目微寒,又重新扬起笑容,道:“可以卖钱,而且爹不是喜欢么,我想给他烧一个极品釉彩,这是惊喜,哥哥,你可不要偷偷告诉他喔。”
云清夙恍惚了一下,回神道:“你要,给父亲,送礼物?”
“嗯。”云清辞低下头,继续捣花汁,道:“我想让爹爹高兴。”
云清夙倒是不觉得他能烧出什么好东西,但这个心意就足够让他心里一软,他抬手想摸摸云清辞的脑袋,又默默缩了回去。
虽然云清辞不让他说,但云清夙还是没憋住,一出院子就直奔主屋:“父亲,小辞说要送你一个惊喜!”
云相看不惯他那么大了还毫无礼数,语气淡淡:“都说了是惊喜,你还来跟我说什么?”
“哦。”云清夙被泼了一盆冷水,面无表情道:“是孩儿多嘴了。”
他转身要走,又被叫住,云相板着脸,硬邦邦地问:“什么惊喜?”
云清夙窃笑一声,一脸凝重地转过来:“说是极品釉采,而且还是您没见过的。”
云相一听就知道是放空炮:“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对这方面了解多少?你也跟着信口开河,就算是烧一辈子窑的都不敢打包票能出极品。”
“反正他是这样说的,您爱信不信。”
云相哼了一声,挥挥手撵他滚蛋。
第二日下朝,吏部韩尚书悄悄凑到云相面前:“我听说,陛下前日去府上了。”
云相颌首,随口问:“你是如何知道?”
“有人认出了车前的柳先生。”韩尚书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抹天子颜面,不若干脆让君后随他回去。”
云相摇了摇头,哪怕在老朋友面前,也未吐露全情,只是道:“陛下并非专门为了接他,他对小辞什么样,你又不是没听过。”
“原来如此……”韩尚书恍然大悟:“就说陛下未达目的,怎会轻易罢休。”
云相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韩尚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君后如今愿意住在相府,你也可以宽心了。”
云清辞当年回门的时候,都只是去相府走了个过场,直接回到了幼时和母亲居住的郊外别院,父子不合可以说是人尽皆知。
云相点点头,神秘莫测道:“你可曾见过,极品釉采?”
“你是懂行的,真正的釉采是可遇不可求。”韩尚书没好气:“便是有了,也都送宫里来了,我岂会见过?”
云相顿时通心舒畅,是个人都知道极品釉采可遇不可求,可云清辞却有心送他一个极品釉采,这天大的孝心,试问谁家还有?
他当然知道云清辞烧不出来,故而话也未说满,反正光心意就足够他高兴许久。
韩尚书又道:“说起这个,八珍居似乎出了一个精品,听说邱太尉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相爷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云相意外:“八珍居?”
他记得他也打了招呼。
“云相爷。”身后传来声音,韩尚书笑着回头招呼:“邱太尉。”
云相神色淡淡,邱太尉拱手上前,一脸担忧:“听说小辞受伤在家休养,不知如今怎么样了……伤的不重吧?”
“有劳太尉挂心,小儿一切都好。”
“想说让夫人前去探望一番,又想到你云家没有女眷,不太方便,只好我来亲自探问……小辞,也还听话吧?”
云家只有两个女眷,大姐早早嫁给了朔方节度使,如今跟着夫君驻守灵州,非传召不得返京。云母则因为云清辞遇刺一直昏迷不醒——她本就身体不好,加上忧思成疾,那年八岁的云清辞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了母亲伏在自己枕边,他以为对方是照顾他太累睡着了。
虚弱的云清辞勉强吃了点东西,再去摸她,才发觉她身体冰冷,是守着他去世了。
云清辞一直认为,父亲虽然没有直接害死他,却间接害死了他的母亲。
云家的事情大家都门儿清,当时云清辞昏迷的时候,云母和云相彻底决裂,不允许他前去别院探视,于是那次葬礼,云清辞也没有让云相参加,云相也当真没有去打扰她,只远远地跟着,望着,直到她永远沉封在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