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3/3页)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

那处伤口已经结痂,但依旧缠着纱布,因为云清辞不想看到那道伤口。

也许,这个时候的李瀛,真的是这样想的。

他永远都比自己更为理智,更为深沉,更会算计,也更为成熟。

他转了过来,问李瀛:“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去找我?”

“我……后悔了。”

云清辞讽刺地笑了。那一点点回忆未能激起他对李瀛的半分同情,只觉得他贪婪而可恶,他要鱼与熊掌兼而得之。

“李瀛,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宠幸其他人?”

“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要除掉相府?”

“没有。”

“你有没有想过杀我?”

“……”李瀛凝望着他,有些微醺,又有些认真:“从未。”

云清辞抿了抿唇。

他信了。

也许,这个时候的李瀛,真的没有想过对付云家,也许他真的曾经喜欢过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的李瀛不对他下手,不代表以后的李瀛不会。

他是亲耳听到李瀛的圣旨将云家满门下狱,也是亲身经历被打入冷宫,因为活不下去而只能自戕。

“最后一个问题。”云清辞死死盯着他:“你有没有将我父兄抄斩?”

李瀛按着太阳穴,慢慢摇了摇头。

屋外传来了动静,柳自如上前来告诉云清辞:“太医来了。”

云清辞只能暂时让开。

他相信李瀛喝醉的时候不会撒谎,如果他是八年后的那个李瀛,今日的很多答案都不会是这样的。他知道李瀛对相府下手了,八年后的李瀛也会知道。

太医给他扎了针,让他喝了解酒汤,之后又留下了一个方子,让人去御药房抓药。

安排好这一切,李瀛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屋内的熏香夹带着酒气,云清辞躺在他身边,忽然重重踢了他一脚,男人眉心微拧,像被什么驱动着一般,无声地往里面挪了挪。

云清辞闭上眼睛,思绪紊乱,迷瞪了一会儿,倏地想起什么,扭身爬到了李瀛身上,抓着他用力摇:“李瀛!你给我醒醒!”

他发现自己刚才的用词过于模糊,问李瀛是不是来自八年后,因为他对八年后有执念,可如果李瀛是来自十八年后,二十八年后呢?

岂不会完美避开他的提问?

还有有没有杀掉父兄,如果他来之前相府众人还没有推去斩首呢?

虽然这两个问题有些矛盾,可云清辞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李瀛!”

沉睡的李瀛神情变得十分难受,他费劲地张开眼睛,云清辞已经迫不及待地道:“你有没有封过宁妃为贵妃?”

他的眼睛放着光,因为即将要撕下李瀛的真面目而激动到战栗。这个问题,一定不会出错。

“……没有。”李瀛重重合上了眼睛。

云清辞:“……”

他迷茫极了。

真不是,那这一切如何解释呢?

他闷闷不乐地躺了下去。

一侧,因为饮下解酒汤而逐渐清醒的李瀛,呼吸变得绵长而压抑。

第二日,云清辞又是睡到日上三竿,他洗漱完毕,坐在桌前,忽然浑身一僵。

清淡的膳食里,一个白瓷碗碟上放着一个看上去分外熟悉的酥饼。

与他前世吃过的几无二致。

云清辞指着那酥饼,问:“何人送来的?”

“御膳房里。”银喜回禀:“听说是陛下一大早亲自去安排的。”

云清辞感觉自己被耍了一道。

狗皇帝,是在羞辱他吗?昨晚逼问了他半天,半个有用信息都未吐露,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厢,江山殿,柳自如望着冠服端严的天子。

对方正在将所有宫妃的牌子一字排开,选妃一般细细斟酌着什么。

他想起君后昨日失控问的那句话,心中百般疑问不知如何开口。

李瀛的手指洗的很干净,除了袖口处的面粉,很难让人想象他方才亲自去了一趟御膳房,甚至亲手做了一道酥点。

“有什么话,就说。”

李瀛开口,随手将一个宫妃的牌子丢入了火盆。

柳自如神色犹豫,没有直接问您是不是真的来自八年后,他斟酌道:“陛下,既然有意隐瞒,又何必,亲自送上门去?”

“因为,”李瀛顿了顿,轻声说:“他爱吃。”

虽未明说,可短短几句话,却蕴含着相当大的信息量。

柳自如一时匪夷所思,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