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上自由还来不及回答,神木之下的数名白衣术士立马将手中的弓箭调转方向,对准了凌空而立的鬼面术师,以及隐在繁茂绿叶中的一抹浅白月色。
“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出手干扰步射神事?”负责诵读祓词的红衣术师昂首沉声发问,负在身后的手则不动神色地朝一旁比出一个增援手势。
刚刚那只火焰箭矢爆发出的咒力,根本不是他们这里的人可以对付的。
两面宿傩对红衣术师的问话置若罔闻,猩红的眸子狭起,只顾撷住眼前的月色,“回答我,好看吗?”
天上自由:“……”
很明显,这位大爷的蛇精病又犯了,而且这一次似乎还有加重的嫌疑。
天上自由此刻也顾不上别扭了,直接伸手抓上了男人宽大的素白衣袖,快速说道:“好看好看,你最好看!”
求求了,她不想再被人追杀了。
即使有村雨在,天上自由也不想再经历一回霞浦湖畔的血色画面了。
两面宿傩没说话,只是垂眼定定地看着她,英俊的轮廓在摇曳的笼火中,显得邪妄无比。
天上自由被他看地发怵,捏在银鼠衣袍上的葱白指尖忍不住缓缓下滑,大有要放手的趋势。
男人见状,血眸逐渐沉下深渊,嗜血的戾气避开神木,强悍地席卷过整个绯红神社,瞬间熄灭的半数明亮的笼火,将神明之地化为幽冥。
在场所有的术师也抵不住这股霸道的咒压,纷纷不由自主地伏跪在地,从来都是高扬的头颅,如今恨不得与地面齐平。
“擅自抬头者,死。”
没人会怀疑这股蛮横咒力里的威慑与狂妄。
天上自由沉浸在烦恼中,没注意到场下的异状,她还在思索快速哄好一个蛇精病的方法。
想了半晌,她终于做出了决定。
纤细的手指彻底从衣袍角上放开,天上自由眨了眨猫眼,学着从前朋友提过一嘴的斩男杀器,清了清声音,双手向前一伸,闭眼豁出去似得高声要求道:“抱!”
太羞耻了,要是不成功,她就当场从这里跳下去,自我超度。
少女清凌凌的声音在变得幽暗沉寂的神社中格外吸耳,两面宿傩扫过少女紧闭的眼和朝他伸出的手,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番邀请,将人揽入怀中,像是扼住猎物的黑蟒,再也无法逃离。
“喜欢看射箭,嗯?”
天上自由老实地窝在男人宽大的怀中,以为两面宿傩会直接离开这里,没想到这厮不走寻常路,反而带着她立在了正殿广场中央,垂眸问道。
“...喜欢吧?”
天上自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回答地有些犹豫。
“立上箭靶。”两面宿傩慢条斯理地命令道。
?
天上自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谁立?她吗?
下一瞬,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只见地上伏跪的术师,仿佛得到了指令般,迅速将之前化为灰烬的箭靶位置,换上了一排全新的箭靶,红衣术师面色难堪地将弓与箭矢捧在手中,献了上来。
御三家增援的术师早已候在了下鸭神社周围,但家主大人却下令,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能轻易与之交锋。
步射神事本就是破邪除魔之仪,如今居然让两面宿傩这种邪物行仪,简直是本末倒置,奇耻大辱!
天上自由瞅着红衣术师眼底的厌恶恐惧,又抬头看了下两面宿傩宛如血池的异眼,纠结着自己要不要伸手替他接过弓矢。
毕竟,没人会喜欢这种看怪物的异样眼神。
她正这样想着,眼前突然出现殷红的血色。
红衣术师从手腕处起,被尽根削断,鲜血喷涌而出。
而少女身前,不知何时出现的透明的咒力屏正行使护卫的责任,将四溅的血液一滴不漏的遮挡下,没有染污月色分毫。
天上自由怔怔地看着血液从透明的屏障表面缓缓滑下,留下一路血红的痕迹,很像是此刻天空正下着一场赤色暴雨。“啊啊啊啊啊!!”
红衣术师迟钝地发出骇人哀嚎,倒在地上不住翻滚,手腕顺势留下的殷红血液,将他身上的红色狩衣染得更加艳丽。
“唰-”
没有预兆的,男人残破的前臂又被咒刃整起地削去其肩的半截,留下一地整齐的五段碎肉。
“安静点,一个字,一段肉。”两面宿傩恶劣地说道。
天上自由见状,本来伸出了小半,试图接下弓矢的手飞快收了回来,整个人乖巧地窝在男人怀中,安静如鸡。
她对于这位自作孽的术师没什么好感,反正也没死,她可不想为这人惹两面四眼这个暴君不爽。
万一这厮想起刚才的事,连她一起切怎么搞!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救人也得看时机和对象。
痛苦嘶哑的哀嚎在两面宿傩话音落下后,陡然消失,红衣术师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失去的手臂,勉强忍痛退出了射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