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卖力作甚?
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气也灰蒙蒙的,程宝珠坐在靠窗的软椅上看书,一翻书一张枯黄的信从里面掉了出来,被封一吹,一下飘到窗外的水洼中,她起身要出去捡,就见撑着伞的陆恭桦弯身给她捡起来。
看他这个时辰回来,程宝珠觉得很奇怪,虽说上辈子陆恭桦也很宠她,但是还没有到宠到上朝早退的情况,她笑了调侃他道:“怎的,大理寺留不住你了不成,这个时辰回来?”
“我送你去采茶宴,下雨了,路上不安全。”陆恭桦抬手将信件递给程宝珠,随后拍了拍身上的寒气,进了门。
采茶宴是长安的几个夫人联手举办的,李夫人大力邀请程宝珠,程宝珠只道是跟她出去散散心,也算是偿一偿她那日告诉自己何姨娘的那些事儿。不过去归去,李夫人见到陆恭桦送程宝珠来,那里会轻易的就放走这宠妻的权臣,自然折腾出花儿来……
到了最后,陆恭桦筋疲力尽地瘫坐在茶园的田埂上,见程宝珠端着刚煮好的茶水过来,便抬手牵住她的手,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有采茶丫头,你这般卖力作甚?手指都磨破了。”
程宝珠见他心疼自己,便抬手搂着陆恭桦的脖子,眼睛笑的弯弯的,红盈盈的唇靠近,温温软软的亲了一下。
难得的她主动靠近,只是被李夫人那帮人拿着宝珠作饵,折腾的不轻,他身体虽说调整的好了些,但干折腾搬柴挑水的粗重活儿还是有些伤身子,如今这贸贸然的“普降甘霖”,陆恭桦一时间没缓过神儿来,倒是犯了虚弱的病症,一下瘫倒在地。
程宝珠忙招呼小厮把他扶进一旁的茶室,立在一旁焦急地看着郎中诊脉,半晌又看到他腕子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刮痕,红彤彤的烦着血丝儿,明显是刚才搬柴时弄伤的,程宝珠伸出手,沾着药油轻轻的涂抹着,心疼的照顾他一晚上。
陆恭桦的身子经过太医院判的调理,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孱弱,虽说昨儿个累倒了,但休息了一夜倒是没什么旁的症状,连带着之前的病症都像是痊愈了似的。
“……”陆恭桦侧头看向趴在床沿儿上睡过去的程宝珠,不由得皱起了眉,扫了眼不远处要进来诊脉的郎中,又挥了挥手,“出去吧,没大碍。”
郎中看他脸色恢复了光泽便转身要走,想起几句要嘱咐的,刚顿住步子就见以阴狠、居心叵测著称的大理寺卿陆恭桦,竟像是抱着宝贝一般将程宝珠抱在踏上,还轻手轻脚的为她披上薄被,抬手拭开她颊上的长发……
陆恭桦看着她睡得安安静静的,心中不免有几分无奈,叹息道:“我若是生在武将虎门之家,也不会让你这般照料我……”想到她昨儿照顾自己一夜,便实在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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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这边儿却是热闹得很,陆典的夫人和陆老太太风风火火的来了府邸。
“都是小儿女的胡闹,谁知就硬生生的给撞上了,若不是德妃娘娘的亲弟还好说,弟妹你说说……”陆典嫡妻庞氏扶着陆二老太太坐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随后跟黄氏说起了话。
陆典庞氏经历了上次手撕江南瘦马的事儿,也算是一战成名,在府邸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在陆典的府里,丫头婆子们都知道庞氏是个惹不得也不能惹的女人,这么一来庞氏也自己矜贵刻薄起来。
她的女儿陆小玉也随着母亲的做派变得益发的活泼,陆小玉今年十五岁,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陆典和庞氏最初选中了朝列大夫的嫡子,两家都是大族,一旦两家联姻日后必有很大的好处。谁料还未敲定下来,这陆小玉就女扮男装去了明颜楼。
北齐文人的女儿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朝列大夫那边儿听说了陆小玉女扮男装逛花楼,便不动声色地跟辅国公家的庶子定下了婚事。
若是先前的陆典早就一怒上折子参奏朝列大夫,不过因着出了瘦马那等子事儿,自然不敢再去皇帝跟前闹腾,只是这口气却咽不下去,庞氏这才和陆家老太太来了陆凯这边儿。
程宝珠过去给黄氏请安,一进门就见到了庞氏和陆家老太太,看到庞氏和陆家老太太那两张脸,程宝珠这才想起这两位上辈子的事儿。庞氏和陆家这位堂老太太性格都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刻薄狠毒,庞氏上辈子甚至用金钗穿透了陆典的小腿肚儿。
庞氏这时也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程宝珠,微不可察地朝陆家老太太示意两眼。
这眼神儿当然不是善意,她们先前就听说这安远将军府的嫡女并不喜欢自己的堂侄陆恭桦,且飞扬跋扈动不动就爱动手打人,不知道何为尊重夫婿。
庞氏不等黄氏发话,倒是拨了拨茶朝着程宝珠问:“你就是宝珠?跟想象中的倒是不太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