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怎么可能

孟疏雨苦兮兮地仰头看着周隽,看到他的目光在一瞬间有了一丝微妙的闪动。

一瞬过后,那点光亮忽然又熄灭,回到平静的黑压压一片。

连带刚才的紧张焦灼也一起消失不见。

“我给你——吹吹?”周隽咬着字地反问了一遍。

问的是“我给你吹吹”。

听起来是“你想得还挺美”。

沉默着对视了三秒,孟疏雨轻轻抽回了手:“……你要是不吹就别拿着我手,我自己吹,你去跟谈部谈事情好了。”

说着背过身去,对着手背那坨淡绿色的清凉膏体一口口吹起了气。

身后安静片刻,忽然传来靠近的脚步。

以退为进果真是制胜法宝。

古人诚不欺她。

孟疏雨不动声色等着,下一秒,手心里多了一管烫伤膏。

周隽:“行,你慢慢吹,我去忙了。”

“……”

*

“我跟你说,当时我是没照镜子,我要照了,肯定能看见我那脸比我手背上的烫伤膏还绿!”

下了班吃过晚饭洗过澡,孟疏雨趴在公寓阳台窗边,和陈杏气哼哼地讲着电话。

电话那头,陈杏“嘶”了一声:“不是,我怎么就不信呢,这世界上还能有这么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

“当然不会有,有也不会是周隽!他就是看出我演他了。”孟疏雨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就算我痛是演的,给他挡灾总是真的吧,配合下怎么了……”

“就是啊,这么说你中午听到那墙角是真的?我本来还觉得说不定只是周隽在兄弟面前装个B,装得对你没意思似的,好多男人不都喜欢这样撑场面。”

孟疏雨想也没想地摇了摇头:“周隽的B才不会装在那种无聊的地方,他也不用靠这事撑场面,他要是这种低级的男人,我还看得上他?”

“所以你现在宁愿接受这个高级的男人其实不喜欢你的残酷现实?”

“是,”孟疏雨扬扬下巴,“他不喜欢我,我可以让他喜欢我,他要是低级,我不就直接失恋了吗?”

陈杏在电话那头沉思了足足十秒钟,发现这逻辑意外地无懈可击。

“确实,论格局还得服我孟姐。”

“那可不。”孟疏雨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沿,盯着对面七楼黑黢黢的阳台碎碎念,“怎么还不回来……”

她被烫伤那会儿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后来回到办公室就听谈秦传话,说周总让总经办的大家没事都早点下班吧。

意思他们会谈到很晚,别辛苦着等了。

孟疏雨先是受了个物理伤害,看周隽这么无情,精神又添重创,也不想加班了,当场打卡走了人。

到这会儿九点多闲下来,她给自己又涂了一次药,想起周隽到阳台看看,却发现他那间公寓还没亮灯。

“啧,女人确实善变哈,前两天还生怕自己变心太快惹祸上身,今天就——”陈杏学着孟疏雨嗲气的腔调,“‘怎么还不回来’了。”

“我这不是发现自己杞人忧天得太早了吗?明天的事明天再担心,今天我先得到他的心。”

这单押话音刚落,对面七楼亮了灯。

孟疏雨盯着那头慢慢直起身子:“我的猎物回来了。”

“打算怎么着?大晚上杀过去?”

“那怎么行,你没听过一句话叫‘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吗?我才不……”

孟疏雨话没说完,忽然看到对楼阳台门被人一把移了开来。

她人在窗前一个撤退不及,隔着一条路的宽度和周隽在高空中迎面相撞。

怎么会有人一回家就直奔阳台。

这下她要被当成偷窥的变态了。

孟疏雨飞快头脑风暴,一滞之下悄无声息地挪开视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做着扩胸运动,在阳台来回踱着散起步来。

对楼阳台,周隽脚步一顿过后,慢慢弯下腰拿了把喷壶,给阳台的花花草草浇起了水。

*

次日一早,孟疏雨在闹铃声中醒来,照常起床洗漱吃早饭,发现例假来了,把冰豆浆放进了冰箱没喝,然后出门上了班。

等到了公司,被唐萱萱问起“疏雨姐你手好点了吗”,孟疏雨才在这个寻常得有点过分的早晨想起了不寻常。

难怪她总觉得今天早上少了个什么步骤。

原来是她没想起来涂烫伤膏。

但是——

孟疏雨低头看了眼。

她这手背不痛了也就算了,怎么连红都不红了?

昨晚临睡前她还在想,周隽这么火眼金睛,下次她要再装可怜,绝对不能这么浮夸过犹不及了。

结果现在连“下次”的机会都没了。

看看这又白又嫩的手背,都好得不能再好了,她还怎么借题发挥。

谈秦那什么烫伤膏啊这么灵光。

孟疏雨收起叹息,笑着答了唐萱萱一句:“放心,已经没事了。”

唐萱萱瞅瞅孟疏雨受的这无妄之灾,走过来小声说:“疏雨姐你跟着周总真的是太倒霉了,要不今天我坐回那隔间去吧,你也替我一礼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