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刺杀(第2/3页)
“命运。”大萨满咀嚼着这个词,然后他问道,“一切命运都以欲望为始。你想在这片土地上得到什么?”
“您希望得到我的回答,”术师说,“还是已经在心中准备好了答案?”
大萨满低声笑了起来,他说:“这又有何区别?”
他直视那双仿佛带着魔性的黑色眼眸,“您会在何时离开这片土地,‘远东术师’?”
笑意从一些人的脸上消失了,术师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改变,他缓慢而清晰地回答:“这取决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意志。”
“我明白了。”大萨满说。
“您用这个答案满足了内心的期望,却并非我的本意。”术师说,“我感到非常遗憾。”
“我也感到非常遗憾。”大萨满说,“不过,在生命完全衰朽之前,仍然能够践行职责,不致辜负漫长的光阴中从帝国得到的恩惠,对我而言,也是莫大的……幸运。”
路撒还在想他们的交谈为何让人如此难以理解,一种莫名的感觉毫无预兆地从血液中涌出,扼住他的呼吸,绷紧他的手脚,他记得这种感觉,那是生死之际身体本能的反应,他瞪大眼看着大萨满的长袍猛然膨胀,木杖的骨质顶端也发出耀眼的光芒,比日光更刺目的光线瞬间充满了视线,遮蔽了所有人与物的影像,路撒的手刚刚抬起一半,一股巨力已经撞到他身上,像是突然出现了一头疯狂的公牛!
在仿佛全身骨骼都被打断的剧痛中,他重重撞到墙上,一片混乱的声响里,路撒听到一声怒吼——
“部落永存!!”
巨大的爆裂声就像炸在耳畔,路撒连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他抱着头滚到一边,有人在附近大骂着什么,他却已经分辨不出是谁和具体内容,他能感觉到的只有极大的疼痛和死亡的恐惧,很快那个声音也消失了,空气不知何时变得铁块一般沉重,将路撒的身体死死地压在地上,他的手指脚尖贴着地面,传来另一种被碾压的痛楚,但这点疼痛完全无法与无法呼吸的痛苦相比,他涨红了脸,伸着脖子极力张嘴,却只是让更多的空气被从肺部挤压出来,连血液都要涨裂血管,从紧绷的皮肤之中射出——然后这种被投入炼狱的痛苦突然之间结束了。
路撒瘫在地上,像第一次呼吸一样拼命吞咽着空气,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温热的眼泪滑过鼻梁,落到颊侧的时候已经冷得刺骨,他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面前呼吸产生的白雾,耳朵还没有恢复,也许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知觉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拖向后,像拖动一具尸体。
我还没死……
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没有移动哪怕一根手指的力气。
拖动的过程中,路撒的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让他得以稍稍偏转视线,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对方落下来的一缕白毛。
白毛……那个混账狼族千夫长?在更多的诅咒从路撒心中爆发之前,那名狼人松开了他。路撒看不见,只能隐约觉得对方踉跄着经过了他,眼前的地面似乎已经结了一层白霜,这名狼人要去哪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力量天赋者打起来了?他也许只是被波及了,才会有如此可怕的经历?
那么,身处其中的那些人呢?
越来越冷了,路撒的身体本能地开始颤抖,他的鼻尖已经挂上了细小冰棱,但也许是寒冷冰镇了身体的疼痛,他终于能够艰难地支配自己的身体,挣扎着缓慢地转动脖子,稍稍抬起头,看向前方。
他看到了一座冰雕。
墙外的阳光依旧明亮热烈,他像是身处另一个冰寒世界,眼前所见的也仿若幻觉。
那是一座巨大的,年老兽人举杖欲扑的雕塑,细节粗糙,却仍保留着那一刻的充满力量的神态和气势。一名绑着黑色长辫的人类站在这座雕塑面前,伸手握住了那支长杖,裂纹渐渐从雕塑之内生出,细纹蔓延生长扩大,雕塑剔透的,甚至带着一些荧蓝的外表渐渐变成雪白,然后也如碎雪一样崩落,铺满地面。细碎的结晶一直跳到路撒面前,坍塌的雪堆几乎堆到某些人的脚面,原本组成一个人的血肉与骨骼都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位于那座雪堆中央一片暗红近于深黑的碎末。
路撒无法用言语形容内心的感受,在这个时候有人跨过那堆“碎雪”走了过来,脚步轻盈,发梢随着脚步轻摆,是那位精灵。
“不要紧。”查看了他的骨头之后,精灵说,“你的运气很好,只要用药,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然后他在他颈侧一按,路撒头一歪,昏了过去。
寒气从空气中逐渐退去,地面的冰雪却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云深从维尔丝背后走出来,低头看着那些碎末。他的身上没有伤痕,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整洁而优雅,这位大萨满的袭击来得突然,以命换命的力量也绝对惊人,如果是其他人,就算是这片大陆上的顶尖力量天赋者,他都有极大的可能成功。一旦他成功,不仅云深,连这栋建筑都会为他陪葬。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