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第一天(第3/4页)
毕竟他们还要去卖高产种子的店铺呢!
于是他们被这些领取了“前两日尽少成交”任务的店员礼送出门,继续前往下一家店面。
在找到出售良种的店面之前,他们确实一路大开眼界。
有家具店,布置得像一个非常漂亮的家,客厅摆放着原木的桌椅,长桌上的陶罐里还装点着野花;厨房里炉灶宽敞,锅碗瓢盆齐备,看起来随时能点火做饭;卧室的床铺上挂着粗麻的帷幔,厚厚的草编床垫上铺着细麻织的床单,同样是细麻的被子整齐叠在塞满了谷壳的枕头边,结实的桌子和柜子倚墙而立,通过打开的抽屉,人们可以看到整齐放置在方格里的针头线脑和零碎布头。这间别开生面的店铺展示的既是商品,又是生活,不论那些被加工得没有一根木刺的漂亮家具,还是方方正正的夯土灶台,抑或大块的麻布纺织品,都表现出了将普通材质加工到极限的舒适美观,哪怕没有一朵雕花,一针刺绣都显得奢华,但比起人们想象中的“国王卧室”,这样的居所又仿佛是可以向往的。
似乎是为了延续人们因为家具店产生的某种感觉,隔壁就是服装店。哪怕客人之中有从王都或者其他有名城市来到的,也从未见过这样只出售成衣的店铺,比起其他精心布置的店铺,服装店几乎没有布置可言,人们在这里见到的只有挂在横杆上挤挤挨挨的,堆积在木台中好像一座小山的,数也数不清的衣服,有麻布的,也有不知道什么材质细纺的,有皮的,也有毛的,还有一面是皮一面是毛的……无论这些店铺展示商品的方式如何粗放,人们都能看得出来,这些服装的制造工艺是极其高超的。
没有人在这座城之外的地方见过麻纱如此细密的麻布,而它们的手感摸起来简直是“熟透了”,即使贴着皮肤也不会扎人;也很少有人摸过像这样柔软的皮革,甚至可能比它们活着的时候还要柔软,所以不仅能做成随身的衣物,还能轻易被卷起来存放,甚至它们还是有内衬的,无论光洁的外皮还是细软的内衬,全都做工精良,一针一线紧密均匀。即使大多数服装的款式都不是过于“传统”,就是带有明显的异域特征:门襟以锁眼和纽扣连缀,但还是有许多人在店员的热情帮助下将它们披挂上身——反正试试也不要花钱,对吧?
再将它们脱下的时候,人们多多少少都感到一点不舍,他们小心地把这些精美的新衣放回去,装作没有听到旁人问出来的价格——既廉价,又昂贵得令人心痛。无论它们多么物超所值,每个人身上的金钱都是有限的,他们还有那么多该看的店铺没看呢。
人们就像迁徙的候鸟一样,从这一家店铺转移到另一家店铺。每一间店铺都向他们敞开大门,没有人要求他们必须买点什么,所有的店员对他们的问题都报以耐心的回答,人们不仅感到自己的眼睛不够用了,连脑子也似乎陷入了一场迷乱的美梦。
力与智的结晶以商品的形式如此密集地展现在他们这些平凡之人面前,每一样仿佛都触手可及,撩动人心中最深层的贪欲——不是占有财富,也不是凌驾他人,而是作为一个人,可以富足无忧地、饱满充实地活着。
这场交易会让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外邦人的财富和智慧,还有一种从未想象过的生活。如果他们在参观家具店时的感受还不深,那么当他们走进工具店,看到那些琳琅满目、成套展示的商品时,这种感受不可能不深刻。即使他们之中有人见识过真正的木匠、石匠、屠夫和其他手工业者,甚至自己就从事其中一种,他们也从未见识过如此齐全讲究,甚至需要店员讲解和示范才知晓其用处的工具。
他们惊叹在这个地方,连屠夫的刀具都能有这样多的花样时,放在店面一处一种叫做“缝纫机”的工具集中了众人的注目,这种被铸成一个美观外形的机器平放在木台上,用连杆同下方的钢铁踏脚连接起来,直到一名女性操作者坐在台前,人们才确信这不是一个装饰的雕塑家具。那位年青的女店员一边轻声解说,一边手脚麻利地绕好线,然后拿起旁边裁好的布片,将它们铺在台上。
接着她就踩动踏脚,动力通过连杆传递到皮带轮上,组合在铸铁机头内的各种连杆轴轮相互牵引,在规律的达达声中,送布牙前后摆动起来,银色的挑线杆几乎跳动成了白色的虚影,锐利的机针穿透了麻布,牵引着又长又韧的混纺棉线,在细麻布料上走出人力难以做到的完美线迹。在人们惊叹的目光中,操作者以娴熟的动作将各个裁片逐一连接起来,不消多时,她喀嚓一声剪掉线头,站起身来,将抓在手中的布料迎风一抖,让人们看到那些布块已经变作了一件完美的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