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页)
林御医亦是端起用炉火一直温着的姜茶递过去,劝道,“快喝几口暖暖身子。”
敖夜接过后一饮而尽,冰冷的身体总算有了些暖意。手一热,他便察觉到佘宴白极冷的手,回头一看,瞧见佘宴白眉头微蹙,只抿了一小口姜茶便不再喝,心下有些担忧。
“我无碍。”佘宴白叹道,眉眼间流露出的疲惫之色却看得人心疼。
秘境一役后他动了气伤了身,一睡便是许久,甫一苏醒便匆匆赶来,没成想却迟了一步,这令他本就不佳的情绪跌至谷底。而从敖夜体内流转过来的气息似乎染上了他心底的悲伤,竟教他也跟着慢慢难受了起来。
敖夜这会说不出话,只能攥紧他的手带他先去偏殿换身干净的衣裳。他满心愧疚,明知佘宴白身体不好,却还是让他跟着一道受苦。
走过穿堂,绕过屏风,一看到前殿的布置,敖夜便不由得停下脚步,几乎要把佘宴白雪白的手攥出血色。
佘宴白抬头看去——
只见殿内已被布置成灵堂,中间摆了一副金丝楠木棺材,四周则挂满了白布与黑布。
香烟缭绕,令人恍惚间以为做了个可怕的梦。然而烛火摇曳,映得殿内一片惨白,正中那巨大的一个“奠”字,刺得人双目发疼。
敖夜低下头不敢再看,牵着佘宴白一步一步地出了前殿。殿门两侧悬挂的招魂幡在风中飘扬,不甚拂过身前时,带来一缕透骨凉意。
“雨停了。”
佘宴白抬头望了望暗沉的天色,敖夜随之停下。
这时,左边慢慢走来一人,正是神情冰冷、衣衫湿透的婉言。她左手紧紧抱着一个木匣子,右手则拎着一条鞭子,鞭梢拖在地上,隐隐有血丝渗出,和着地上的水一道淌远。
“殿下。”婉言红着眼,哑声道,“小姐走了吗?”
敖夜绷着脸,点了下头。
只有佘宴白知道他此刻波动的心绪,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若他非妖,今夜这手怕是要被敖夜攥断了不可。
婉言目露哀伤,低喃道,“是我回来晚了。”
元朔帝的全副心思都在叶修筠身上,福全又里里外外都要管,只有她有余力去追查真相,却不想没能送叶修筠最后一程。她不算聪明,只能拿着元朔帝的一道圣旨,把所有怀疑的人都抓起来审问一遍,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究是教她用鞭子找着了。
敖夜动了动手,佘宴白知道他意思,便代为安慰道,“逝者已逝,还望您节哀。”
然而再多安慰的话,对于真正的伤心人都是徒劳。
婉言摇了摇头,惨淡一笑,“我与小姐自幼一起长大,她为小姐,我便是她的侍女。她上战场,我便是她的副将。这么多年,我一日不曾与小姐分离,如今她走了,教我如何能节哀?”
说罢,她沉默片刻,稳了下情绪后朝敖夜道,“殿下白日里不在宫中,可能有些事不知道。您那小太监福安在您离宫后不久便于房中自缢了,侍卫从他房里搜出半枚药丸与半杯茶,林御医看过,说里头有问题,只是他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罢了。但据林御医猜测,许是和害了小姐的是同一种东西。”
甚至,那东西可能与害了先帝的也是同一样。便是当年待她如同亲女的叶将军中箭后血流不止,也甚是可疑。明明老姜头给叶将军用上了天下最好的金疮药,也止不住那流个不停的血,就连吊命的药吃下也不管用。
敖夜神情微冷,捏了捏佘宴白的手心,示意他发问。
昨夜福安送茶时的异样,他不是没有发觉,即便那茶他最后拿到手里也不会喝下。只是,他没想到柳氏突然发疯,竟敢同时谋害他们母子。
“娘娘是如何出事的?”佘宴白垂下眼帘,继续传达着敖夜想说的话。
他用神识看到了木匣里的东西,除了一沓子口供,还有一个空荡荡的瓷瓶与半枚药丸。那药丸并非毒物,乃是上界是最普通不过的一种丹药,有疏通经络、活血化瘀之效,然而对于没有修为基础的凡人来说却是要命的东西,里头蕴藏的药力与灵力非人所能承受。
本来凡人误食此药,应当会缓慢致死。然而叶修筠的身体太差,纵使曾服用过佘宴白所送的丹药以温养五脏六腑,也耐不住一下子遭受如此巨大的冲击。
于是本来得到延缓的命数提了前,纵使神灵降世也难挽救。
婉言苦笑一声,眼中露出深深的恨意,“小姐每天早晚都要去佛堂里诵经念佛,他们倒是聪明,竟把那害人的东西做成了佛香,而我……明明验过,却没发现!”
她既恨害了她家小姐的人,也恨自己出了纰漏!有时候她想,要是她再小心谨慎一些,或许她家小姐就不会出事。
婉言丢了那带血的鞭子,然后将怀里的木匣子递给敖夜,“这里有柳兰烟的大宫女以及所有参与此事的人的口供,我想殿下或许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