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了结

纪初苓略略一算, 谢远琮应是长她五岁的, 同别的朝臣相比还甚是年轻。

但其实品阶也好, 御史台也好, 都不算什么。谢小侯爷后来真正令人闻风色变的地方在于他手里掌着镇槐门。

镇槐门具体如何她不知, 也就是前世听墙角时偶然听到过几回。似乎是皇上暗中亲自设置, 只听圣令, 神秘又隐蔽,算是亲卫一般,可行事更果狠。

想起前世种种, 她对龙座上那人实在没有半分好感。虽然被救那晚,她觉着谢远琮同听闻的那人有些出入。但一想到他今后为了权势甘愿成为皇帝一把指哪砍哪的长刃,纪初苓心情便有些复杂。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这个人是如何都没法与之抗衡的。

“爹。”她撒娇般地哼了哼, 挽着父亲的胳膊往他身上靠去。

纪承海发现女儿仿佛比以前更粘他些,他低头看去, 却看见丫头嘴巴撅得能挂下帘子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纪初苓道:“爹, 咋们以后不跟大伯他们玩了好不好?”

她的能力有限, 如若以后尽力了也拦不住大房作死, 去往谢远琮刀口上撞, 她要做的至少得把二房保下来。

重活回来, 她只想好好过她的小日子,才不替大房垫背。

纪承海听了微愣,为何会突然这么说?再看纪初苓, 小脸上眉头拧在一块, 就像写了四个大字,我很委屈。

“阿苓这是被谁欺负了?”

纪初苓重重点头:“他们说大哥坏话,也说阿苓坏话。他们偷偷说的,但是都被我听到了。他们都假惺惺的,不要跟他们玩!”

他知道府内对郴儿的非议,也知道大房那边对女儿有所嫉妒。可他却忘了女儿虽小,也是听得到感受得到的。

他虽也敬重大哥,但他知道大哥心里是瞧不上二房的,这也只能怪他没本事,做不了什么出息的大事。纪承海一想,觉得女儿说的也是,既然互相不喜少来往也不会有坏处。

他好声哄道:“好,既然阿苓不喜欢,那咱就不与他们玩。”

……

琳琅院中是一派幽静平和,然而大房那边,此时却已经闹翻了天。

贾氏一双眼已肿成了桃子一般,手里头一张帕子一张帕子地换着抹泪。

一整日耳边都是贾氏的哭声,纪凌锋被哭得心烦,受不了吼道:“你够了,别再哭了!”

贾氏被吼得一怔,一串泪珠挂下都忘了擦。她发木似地盯着纪凌锋半晌,才找回言语,哽咽着道:“我哭怎么了?父亲突然对睿儿动那么重的家法你拦不住?什么事好好说不成?那是我儿啊!眼下成那副样子,大夫说他怕是几月都下不了地。你还是不是人爹,你是不是!你还吼我哭!”

贾氏又哭又怒,说着起身不管不顾就推搡起纪凌锋来。

贾氏在大爷跟前哪曾有过这种举动?今日全然因为儿子,有些失了理智。

这事在纪凌锋心里梗了一天,本就郁怒,贾氏还又哭又闹,全无样子地冲他拍打。

他心头一火,蓦地伸手将人一推。

“你给我闭嘴,那是他活该!”

贾氏没站稳,猛地被一推摔开在地,一时傻眼,连哭都忘了。

纪凌锋下意识想去拉,可看到贾氏那张哭花得不象样的脸就来气,冷着张脸哼道:“你这个当娘的对他不加管教,任他闯祸惹事。难道要等着他闯出更大的祸事把卫国公府都牵连进去吗?”

这是什么话?这是嫌她不会教子吗?

贾氏一张脸都白了。

“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再说了,睿儿他就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他在毓兰阁里动个丫鬟又能怎么了?父亲至于如此重手惩戒吗!”贾氏越说越不平,“再说老夫人都死多久了,就一个空置的阁楼,为这,至于吗!”

纪凌锋被她这话气得不轻,憋了半天咬牙挤出四个字:“无知妇人!”

父亲虽然看重母亲,但独为此事,他也不会严惩睿儿到这种地步。父亲请家法,他匆匆赶去阻拦,才得知纪正睿背地里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那个愚子,好好的去给纪郴下什么毒?

那不过就是个一辈子窝在院子里的废人,管他做甚?他就算做也便罢了,可不仅人没毒死,还遗留一堆马脚抹不干净,竟被父亲知晓!

行事与手段如此低劣,思虑愚笨,真不想认是他的儿子。

龙椅上那位忌兄弟相残,更是有当众明言过不喜。纪正睿这种下毒杀害兄长的事情若被外人得知,这记把柄落在有心人手里,届时捅到皇上面前,一句管教不严家教不治就能剜掉他几块肉下来。

好好的给了他人攻讦的机会,荣王会如何看他?

一顿家法了事,父亲已是宽容了。

希望吃了这次教训,睿儿能够学的安分一点。躺个把月怎么了,再不知收敛,迟早得把命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