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年三十
腊月二十九, 纪府的年味也到了最浓。
这日天还蒙蒙亮, 纪府便已开了祠堂门。一整个早晨众人打扫,祭祖,好不忙碌。加上最后仍有一些年货年物需要置办,全府从上到下都忙的足不沾地的。
纪云棠自一早起就喜容满面。听说是因为不知从何处讨得了文大学士的一副对联来。都说能得文大学士一副字,那可是莫大荣耀。
祭完祖后, 众人都先回了各院。纪初苓见爹娘的院子里,仍有些窗花未贴,索性无事可做, 便帮着剪贴了大半。
待到用过了午饭, 才急匆匆往祖父院子去。
按照府上惯例, 每年二十九的午后祖父都会给小辈们分送年礼。
纪初苓到了一会, 却发现只有纪妙雪迟迟没有来。
依纪妙雪的性子,她一向不会在这种事上出什么纰漏。纪初苓有些奇怪,转眸一瞧,一口便喊住了见到她就想闪的二哥来。
此前无法无天没人去治的纪正睿自被管教过后,特别安分, 许被打怂了胆子,奉行起了惹不起躲得起的方针。是以突然听见她喊人,吓了一咯噔。
再听她问,心道他如何知道。只不过来时似乎经过王氏院子, 见里头聚了不少人。
便在此时, 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王氏方才头晕摔了, 招了人来看,没想竟是怀上了。
好在大的小的都没摔坏。
此事很快在府上传开。王氏忽然被诊出喜脉,卫国公府又添上了一桩喜。
唯一觉得这不是喜事的,大概就只有贾氏了。
她再想起女儿,平素里还交好着纪妙雪,傻乎乎的被那庶女哄得团团转,就愈发愠怒起来。那丫头鬼点心眼最多,帮着王氏膈应她。等到开春了,她立马就挑户人家将她给弄出去。
纪初苓听说王氏怀上了,也很惊讶,前世可没有这孩子的。许是因为纪正睿的事,大伯之后都往王氏那多了许多走动的缘故。
转眼便是腊月三十。
纪初苓起了早,心血来潮便在屋中收拾打点起她的一些衣物首饰来,秋露则在旁帮忙。因大哥的诊治有进展,她近来都心情极佳,这时手头不停,口中也不自觉地哼起曲子来。
“咦,这曲子,奴婢已经很久没听姑娘哼过了。”秋露听了一段后,觉着可熟悉了。
纪初苓一想,好像确实如此。这曲子她小时候似乎很爱挂在嘴边,后来大了,也就渐渐淡忘了。
方才一没留意就哼出来了。
这曲调子悠扬婉转,很轻易就能让人静下心来。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娘也爱听她哼,还夸说好听。
正想着,外出的陈嬷嬷回来了,秋露听见动静便急不可耐地跑了出去。
“陈嬷嬷,松子糖可买回来了?”秋露馋着嘴,低头往陈嬷嬷手里提的大小包裹里头找。
“买了买了!就见你馋了。”陈嬷嬷好笑的摇摇头,把小丫头讨的松子糖塞给她。
秋露欢快地接过,但她得了好吃的,好歹还没忘了姑娘。
“姑娘不爱松子糖,陈嬷嬷,凇香居的酒糯小米糕抢到了吗?”
“当然有。你就顾自吃去吧,我去拿给姑娘。”陈嬷嬷便将手中其他先搁了一旁,拿了一方精致的小包迈进屋中。
“谢嬷嬷了。”纪初苓见想吃的来了,忙起身接过。打开小包嗅了嗅,香得人口水都要出来了。
正好也有些饿了,她净了下手,拈起一个咬了口,却见陈嬷嬷在旁想着什么,神色不是太对。
“陈嬷嬷?怎么了,有什么事么?”纪初苓疑惑着。
陈嬷嬷便道:“姑娘,我刚刚在街上,就是去给秋露那丫头买松子糖的时候,你瞧我遇见谁了?”
“明婶。岭县的,就是那个丛明巷子里头开布坊的那个。姑娘有回也见过的。”
纪初苓想了想,没多大印象,示意陈嬷嬷接着说。
“因为碰上认得的,老奴就同她聊上了一会。她说是进京会亲来的。只是她无意中说到,听闻岭县县令近来得了病,好阵子了也没好。听她这么说起来好像还挺严重。”
纪初苓险些噎住了。
她焦急地捶了捶胸口,方道:“她是说,二姨父?”
二姨父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
陈嬷嬷赶紧倒了水来。
姑娘同她二姨一家感情甚好,所以陈嬷嬷听了这消息才忧心呢。
“许是怕姑娘担心,所以没让给姑娘消息吧。”
二姨父身子挺健朗的啊,也不知突然得的什么病,挺严重是怎么个严重法?纪初苓越想越着急了,恨不得马上就如那雁鹊一样直接飞去岭县。
然而这并不可能。
别说这几日她休想出门,便是过上几天,娘亲也不一定会松口让她去。
上一回便是因为去了趟岭县回来,才遭了歹贼。虽然后来证明是别人蓄意的,但娘亲态度坚决,一向难以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