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截然不同(第2/2页)
譬如,意想不到?
甚至还夹杂了几缕微妙的喜色。
他话头一顿,眼色审视,立马就多想了。
“阿苓,你该不会是故意……”
纪初苓被祖父这半截话拉回,顿时知道祖父是误解了。
赶紧摇了头。
“自然不是,怎么可能呢!”她巴不得这世都离那皇帝远远的。
纪老爷子细细察视她两眼,见是实话,这才放下心来。他方才还当孙女是故意接近的皇帝,想要去攀图那宫里头的富贵,头发都要被自己这想法给吓得再白几分。
他自然是想不明白,为何纪初苓在得知此事后,还会瞧出喜色来。
纪初苓由衷所生的这丝欢喜,自然不是为皇帝,而是因为祖父这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态度。
前世祖父最初虽有劝慰,却也只是止于安抚罢了,连他自己亦在摇摆不定,不知是否真要为她抗逆皇帝。
纪初苓突然心跳骤快起来,她忐忑相问:“祖父,可是圣命难违,若惹怒皇上……”
话到一半,却见祖父一巴掌都把桌子拍得震上三震。
“那又如何!”他的阿苓生得貌美,性子良善,这大好的年华,自是要找个真心待她之人疼她敬爱她的。
怎可入宫侍君?
他自认忠心可鉴,但阿苓侍君一事,又无益于苍生社稷。最重要的,阿苓懂事乖巧,是他心尖的好孙女,叫他如何能舍得!
纪初苓怔躇片刻,只觉心底有层暗霾在被渐渐扫去,前世诸番景象也在逐渐远去。
她忽然笑了一笑,眼眸中那抹颓焦隐去,有些晶亮:“祖父,你看得见阿苓了。”
她很欢欣。
这话没头没尾的,纪老爷子没听明白。他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神还是好使的,怎就看不见她了?
纪初苓却知。前世在祖父的眼里,她只是祖母的一道影子。祖父最初偏宠她待她好,也只是因为她神似祖母,而不是因为她是她,她是纪初苓。
影子可有可无,散了便散了,犯不着去倾纪家之力。
可是这一回,她早已不是那道附属之影了。
最后祖父对她安抚了好一阵才离去。祖父前脚刚走,文伯伯竟随后也来了。
文涵在自个那里转悠了半天,仍是气难消心也放不下。以前都是初苓丫头过来找他的,眼下竟头一回自己来了。
实则这么多年来,卫国公与文大学士的关系既不疏远亦不亲近,以前遇上了,见面点个头也就过了。
两人一贯的立场,都是以国事君事作为的立场。意见相同时同仇敌忾,意见相左是争个互不相让也都是常有的事。
若说私事,充其量就是前些时候,卫国公因为文涵不打招呼就偷拐了他的宝贝孙女做弟子,而气了一阵罢了。
所以听说文涵来了,他也并未阻拦让他进了。
文涵一来,看眼纪初苓神色,便问她这是知道了?
之前没见着人时他况且怒极,此时宝贝弟子就在眼前,他顿时没忍住又发作了一通。
纪初苓忙喊了声文伯伯,怕他把自己气坏了。
这话一说,文涵反而被她气笑了。她祖父一把年纪都气坏不了,他怎么可能气一气就气坏了?
纪初苓可笑不出来,她无不心忧地问:“文伯伯,你突然为我抗逆皇上,皇上他就没多想什么?”
文涵哼了一声:“望京城人人皆知你是我文涵的宝贝弟子。我既为你师长,在你终身大事之上出言替你回驳,这有问题吗?”
纪初苓啊了一声。她怎将这事给忘了。
其实文伯伯帮她,纪初苓是很担忧的。前世无助,无人替她说话,除了从头到尾都站在她身后的文涵文伯伯。
只是那时不似这世,无人知道她同他还有那么一层关系。
文涵那时忽然直言反对,言辞激烈态度坚决,以帝上的多疑之心,难免就多想。文家与纪家能有什么联系?而他要纳纪家之女入宫,同他文涵又能有半分关系?
即便之后抛出了她与文涵实则有着师生关系,但在那个情形下,也已不受信服,颇受质疑。
帝王疑心非但打消不去,反倒滋长。在他眼中,文涵将纪初苓收作弟子,又有何好隐瞒的?且暗收了如此之久,他并不知晓。
那么两家可还有何别的“暗中”?
纪国公摇摆不定,文学士却来出这个头,这着实令人玩味。
康和帝自是怀疑起文家与纪家,其实多年来在他眼皮底下有所私交,暗有瓜葛。
帝王心千针万线,一处纠结,再要打消便难了。
再加上两位多年来得罪过那么多人,政敌作祟,各怀鬼胎,好不容易寻到这个机会,皆趁此攻讦,甚至暗中泼脏诬陷。
更有生了心思要往龙榻上送人的,怎会容许这条大道还未重开便重被堵上。
于是最终便成了祖父若敢不从便是怀有异心,而文伯伯也进退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