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摩诃震旦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绿洲奇闻奇事,随往来商旅,遍撒丝路沿线,诸国皆广为流传。

将心比心。三十税一之薄赋,闻所未闻。遍观宇内,摩诃震旦,如何能不称为极乐净土。

远至海西罗马。赛里斯国,遥远绿洲之美好。亦被隶农,私下相传。

“隶农”是拉丁文“colonus”的意译,其复数为“coloni”。因而,有时亦音译为“科洛努斯”或“科洛尼”。原意“农夫”或“耕种土地之人”。据说,乃指古罗马最初之自耕农或自由农业移民。乃是由动词“colere(意为耕地、耕种)”衍生而来。

罗马传国至今。天灾人祸,重利盘剥。自耕农早已破产,沦为隶农。

据载,“(帝国)元首们本身,皆是最大之地主,他们在帝国各地,拥有巨大土地。几万名隶农和奴隶,依附并耕种于此。上缴所获农产品,来维持元首宫廷所需及豢养无数仆从之开支”。

“隶农照例,须支付收获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帝国末期,土地税率超过共和国后期税率,大约三倍”。

须知。隶农与元首、领主、大庄园主之间,还有代理人(procurator)。领主代理人,又择租户(conductor)为中间人,再由租户与当地隶农,签订租种契约。

层层“分包”,重重盘剥。隶农甚至需支付二分之一,乃至整季辛劳。生活困顿,可想而知。

横向一比,高下立判。

无愧守护初火的帝国。

大汉之美好,毋需多言。单三十税一,足令天下,难忘项背。如何不是,摩诃震旦。

摩揭陀国,华氏城。香花宫,前殿。

“臣等,拜见主公。”绥南右将军程普,携都护府百城属吏,计万人。车队出葱岭,横穿贵霜国境,过王都富楼沙。渡信度河,换乘蓟式楼船,顺下枝扈黎大江,终抵华氏环城港。

绥南左将军,二兄刘武,携三足踆乌,并彭氏四虎:锦帆左司马彭虎,楼船左司马彭式,军曲候彭绮、彭材,携麾下精兵五千,楼船、斗舰五百艘。正日夜兼程,远涉重洋而来。

二兄先行,后又奉命经停象林港,待彭氏四将汇合。故晚来。

“免礼。”多年未见,程德谋雄武不减。蓟王甚是欣慰。

蓟王已命人提前备好宫宴,为程普等人接风洗尘。知一行人,虽日夜兼程,却皆安然抵达。并无折损。蓟王这便心安。都护府民,结社而居。种出不同,各有信仰。公社可比闾里。毗邻而居,同奉神祇。大城杂居,小社聚居。民情复杂,与国中相比,有过之无不及。故有绿洲熔炉之说。凡贩入绿洲之奴隶,毋论出身,皆为蓟王所有。登记造册,刺青为契。先前为奴为婢,与牲畜无异。如今斩断枷锁,再世为人。如何能不感激涕零,忠心不二。一言蔽之,起点太低,生活太好。毋论容错,亦或是容忍,远比常人坚韧。更加,不限信仰,百无禁忌。可想而知,凡政令所出,必欣然奉命。

甚至有激进者,一切皆以汉人为准。与旧我彻底决裂。

主臣落座,举杯共饮。

落杯后,蓟王才问军情:“安息兵情如何?”

“回禀王上,安息大军对垒康居西境。臣等来时,尚难分胜负。”程普抱拳作答。

“贵霜虽占上风,然与百乘之战,断难速决。料想,年内当班师。”蓟王言道。

程普亦是宿将:“闻安息王,沉疴难返,恐命不久矣。安息大军,亦起归心。”

一切皆不出蓟王所料。趁此难得间隙。贵霜王夺天竺西海岸并固守中部台地。尤其得蓟国攻城兵器相助,连破数座贸易城港,抄掠得财,足可为帝国续命。且固守孔坎海岸(贡根平原),续接蓟王西行商道,贵霜王亦不虚此行。

如前所言,天竺半岛,宛如利刃入海。横栏在东西海路之间。左右分割海域,蓟王取名东西天竺海。贵霜西部总督区,有多座贸易港,横穿安息海(阿拉伯海)。距海西大秦,只剩一步之遥。须知,蓟式楼船,拥有时下无可匹敌之掠海远航能力。可不沿海岸,不循近海航线。牵星过海,远涉重洋。换言之,若蓟王不欲。经东天竺海沿岸港口,如发行港,多摩梨港,甚至殑伽港,便可直达安息帝国(阿拉伯半岛)。无需途径西天竺海岸,停靠安息西域总督区所辖,各西岸港口。

更加,蓟王有意,向沿线诸国,如黄支国、已程不国等,大肆贩卖木兰大舡。亦可掠海航行。

天竺中、南诸国,与贵霜西部总督区,共享半岛。物产相似,无利可图。彼此间贸易往来,并不频繁。唯有东西航线,一本万利。百乘王朝,三面受敌,又失出海口,羁縻臣服在即。待兼并中天竺,如何处理西部总督区,蓟王需早做打算。中部百乘王朝若灭,南天竺诸国,亦无从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