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5页)

心跳快得可怕,像是随时要跳出嗓子眼一样。

快步跑在已经有些生锈的钢铁阶梯上,发出极大的脚步声,因为极速奔跑,喉咙处感受到了缺氧所致的火辣感,和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

降谷零没有停下。

可当他来到天台时,已经迟了。

他的挚友,无话不说的幼驯染,一同浸入黑夜当中的生死之交……

诸伏景光,已经死去。

黑发男子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闭上了那双漂亮温柔的猫眼。

若是忽视那毫无起伏的胸腔,过于苍白的脸色和溅到半边脸颊的血液,诸伏景光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鲜血从心脏处那堵不上的大洞里汩汩流出,形成一滩血泊。

和心脏一起被子弹打穿的手机掉落在一边,沾上了艳红的色彩,像极生命终点,最为璀璨绚烂时分的浓缩。

可是,身为黑衣组织的“Bourbon”,而不是公安降谷零的他,只能将血与泪尽数吞下,强忍着心脏的抽痛,冷酷地对待死去的叛徒。

切记,这个时候,你是“Bourbon”。

不是降谷零。

他内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降谷零不能停留,不能为身为组织叛徒的诸伏景光收尸,不能表现自己对幼驯染的任何在意情绪,只能在嘲讽完叛徒和黑麦后,转身离去。

「对不起,降谷,我被发现了……

Zero,我只能逃往黄泉之路了。」

Hiro,不要,拜托……!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降谷零眼睛瞪大,眼角都将裂开一般,却无法阻止诸伏景光的模样,如同一面镜子一般,被打破成一片片碎片。

他想去接住,重新拼凑起来,可是什么也抓不到。

……Hiro!!

金发褐肤的男子猛地从榻榻米上坐起,喘着粗气。

降谷零从那难逃的噩梦中醒来了。

“哈……又做梦了啊。”

降谷零撩起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刘海,那双和哈罗有着相似之处的下垂眼,此刻闪烁着复杂的光。

只有午夜梦回之时,降谷零才属于他自己,不用掩饰任何情感。

降谷零的心酸酸涩涩的,似乎稍微挤压一下,就能痛得流下泪来。

他的心、他的灵魂在哭泣,然而蓝紫色的瞳孔颤抖着,眼睛也睁大了,眼角却挤不出一滴泪来。

降谷零戴上了牢固的假面,假装坚强、无畏、永远不知疼痛的假面。

或许时间久了,就会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

降谷零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嘴角处的弧度带着自嘲的意味。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是时候起来了。

降谷零换上一套简洁风的黑白色运动服,喊了声已经起床了的小家伙:“哈罗,一起锻炼去咯。”

“汪汪!”柴犬高兴地回应。

降谷零不知道的是,当他关上门后,正常人看不见的“身影”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如果能够被人看见,那么降谷零一定会发现,这些“身影”似乎是漂浮起来的,脚没有踏实地落在地上。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已经死去,却又不知为何停留在人世间的魂灵。

“又做噩梦了呢,小降谷。”变成鬼了的萩原研二,探出脑袋看了眼门外,随后叹了口气道。

殉职于七年前一起爆/炸案的警察先生,已经到了夏天了,天气有些热,即便变成了幽灵,萩原研二也还是习惯性地将他那头在警察当中,显得略长、不正经的头发,捋在脑后用皮筋扎成一个小揪揪。

萩原研二那双艳丽桃花眼里此刻满是无奈和心疼。

但是生者与死者之间的距离不容被打破,他们无法与降谷零沟通,哪怕他们一直在他身边,默默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切,都多大人了,还不懂照顾好自己。”一头黑色卷发的松田阵平呛声道,即使身为友人的其他几位,都能听出他言语里别扭的关心之意。

“小阵平也好意思说降谷,”萩原研二一把勒住松田阵平的脖子,轻飘飘地挂在他身上,“你也不想想那四年你是怎么过的。”

“嚯,我也略微清楚呢,这小子。”身为老大哥的伊达航,虽然毕业后和爆/破组的两人不是分在同一个地区工作,但是松田阵平自萩原研二殉职之后的疯狂,可是扬名警视厅的。

就算是相隔有一段距离的伊达航,也都略有耳闻。

想起过往那段回忆起来既酸涩,又莫名黑历史的岁月,松田阵平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四年如一日地穿着黑色丧服(黑西装),对于松田阵平来说,幼驯染兼战友的萩原研二离去后的每一天,都是他的葬礼。

每天都往萩原研二的邮箱里发一条邮件信息,尽管那些邮件注定未读,不会有人点开。每天夜晚辗转反侧,做着萩原研二殉职时刻的噩梦,喊着让他“快逃”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