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威胁 “不忍心。”(第2/3页)

居云岫不答反问:“相爷会让这五十万将士进入洛阳吗?”

赵霁咽住。

答案当然是否。

非但是否,他还会不惜一切代价歼灭叛军,夺回朝廷在此以前丢失的城池,到那时,叛军跟朝廷之间必然会有一场恶战。

“相爷是胸怀天下之人,应该能明白家兄的用意。”

居云岫的这句话堵住了赵霁后面所有的疑惑、质问,他总不能反驳,他心里并没有天下人。

“三殿下一案没那么容易糊弄,你布的局虽然精巧,可有一个人太显眼,只要顺着他往下查,真相迟早有一日会浮出水面的。”

居云岫蹙眉,这个人指的是战长林。

“王琰在查他?”

赵霁不否认,居云岫便知道是了。

朝堂上的动向,到底还是他更清楚。

战长林拦亲那日,正是居胤暴毙于赵府那日,从时间上来说,他是有作案嫌疑的,况且晋王对雪岭一案一直耿耿于怀,如果王琰在这时候提名战长林,晋王必定会派人彻查。

居云岫目光渐沉,良久道:“那就劳烦相爷遮掩一下了。”

赵霁失笑,冷然道:“我不可能为他做任何事。”

居云岫正色道:“这不是为他做事,是为我们做事。杀害居胤的凶手只能是王琰,唯有如此,相爷才有理由说服居昊弑杀太子。”

赵霁正想反驳,居云岫道:“心月因为孩子被夺走,情况一直不稳定,相爷如果心疼,事成以后,到长安去见她一面吧。”

赵霁眼底寒芒掠过,居云岫这句话,是在诱惑,更是在威胁。

“什么叫不稳定?”赵霁语气不善。

居云岫模棱两可,道:“骨肉分离,身心俱伤。”

赵霁脸庞被阴翳覆盖,眼底冷森森的,令人难以迫视。

居云岫不再多言,道:“时辰不早,相爷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明日还有要事要忙,我就不多留了。”

赵霁眼神沉沉,到底没有再流露自己对心月的关怀,转身后,推门离开。

延平跟进书斋,想到刚才在主屋里的所见所闻,提醒道:“郡主心思深沉,大人可要验一验孩子是真是假?”

长安城现在守备太严,他们的人几次想要溜进去打探心月的下落都没有成功,万一这孩子是冒充的,那大人可就亏大了。

赵霁靠在椅背上,脸仰着,眉间疲惫很深,似没有听到延平在说什么。

延平提高声音:“大人?”

赵霁放空的目光这才一凝,收回神思。

延平再次把刚才的担忧说了一遍。

赵霁点头,叫他下去准备。

这些天,赵霁总是梦到心月,而且反复都是梦到同一个场景——心月一脸憔悴地坐在床上,握着他的手,哀求他留下她腹中的孩子,他承诺可以,叫她安心养胎,可是她眉间愁绪仍旧不散,眼泪仍是在流淌。

他给她擦,可以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到底只是在梦里哭,还是也在现实里哭呢?

赵霁想到居云岫刚才讲的那句“身心俱伤”,压在胸口的痛终于再难遏制,碎冰一样,沿着心脉向全身流开。

如果一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他还会娶居云岫为妻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那样,他便不必挣扎在这些诡谲阴谋里,而心月,也不至于在失去他的庇佑后遭此磨难了。

可是,这世上能有“如果”吗?

沉吟间,延平已进来,奶妈柳氏没能入内,孩子是延平亲自抱着的。

案上已放着一碗清水。

赵霁收回心神,听到有咯咯的声音,是孩子醒了。

他没大留意,照着延平的指示伸出左手,用匕首在食指上划开,放了一滴血进清水里。

延平紧跟着掏出襁褓里的一只小手,赵霁目光这才顺着那只肉乎乎的小手,移到那张肉脸上。

孩子居然在看他,一双眼睛像会说话般,又黑又亮,又大又灵,跟他以前梦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像是有所感应,孩子唇一翘,朝他笑了。

延平在这时候拿起匕首,划下去。

“慢着。”

赵霁一声喝止,喊完时,自己都愣了一下。

延平疑惑。

赵霁平复心情,盯着面前这张玉雪可爱的脸,良久后,拿走延平手里的匕首,扔在案上。

柳氏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正犹豫着要不要跑回秋水苑给居云岫禀告一声,房门突然被推开。

柳氏立刻转头,延平抱着襁褓站在门前,眼神不豫。

柳氏行礼。

延平把襁褓交给她,不置一词,关回屋门。

柳氏心如擂鼓,不知屋里情形究竟如何,抱着襁褓先返回秋水苑。

居云岫等在屋里,心亦是悬着,虽然战长林已检验过滴血认亲的方法并不可靠,但如果今夜赵霁的血没能和这孩子的血融在一起,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