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阿砚,别哭”)(第2/2页)

柳迟砚疼得眼泪落了下来,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方。

“你喊谁?”

幽王看着满面泪痕的柳迟砚,犹觉咬得他颈边留下个鲜红牙印不够解恨。

他对柳迟砚与那恶灵的过往,向来都当笑话看。

柳迟砚这人从前登上青云梯便把那恶灵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竟又念念不忘起来了。

当真是可笑至极!

像柳迟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他最爱的明明是他自己!思及柳迟砚刚才那声“大兄”,幽王胸腔中怒火翻腾,恨不能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幽王语气森寒:“你刚才喊什么?你好好看清楚,自己正张着腿在伺候谁!”

柳迟砚浑身都疼,人也从混沌中渐渐清醒过来,他看着幽王满面凶戾,全然不像记忆中那人。

也许有一天,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会彻底被他遗忘,就像他一直以来说服自己去做的那样。

无论怎么样,总是要活下去的吧。

不管到了哪里,不管落入什么境地,不管遭遇了什么。

总是要活下去的。

记得儿时父母对弟弟妹妹们各有偏爱,一家人瞧着其乐融融。

只除了他。

他们对他总是非罚即骂。

既不会给他过什么生辰,也不会陪他守什么岁。

有一年除夕他跪在祠堂里,耳朵里听着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心里想的是以后不会这样了。

以后他会交许多朋友,读许多书,去许多地方,喝最好的酒,看最好的风景。他会活得风风光光、快快活活,做成许多寻常人做不成的事,走到许多人到不了的位置。

他岂会奢求旁人施舍的一星半点爱意。

就算世上无一人爱他。

他也会好好爱自己。

他会好好活下去的。

柳迟砚抬眸对上幽王那双满是怒火的眼。

人生天地间,处处皆樊笼,这人即便生来就是天潢贵胄,也不过是无人驯化的猛兽,永远只知撕咬与捕杀,从无半分爱意与温情。

柳迟砚哑声喊:“……殿下。”

他伸手环抱住幽王的脖子,低咽般的呼吸声混着温热的泪水落在幽王颈边,仿佛能钻进人心里去。

他向来是要强的,很多时候就算被折腾得再狠也鲜少示弱,因而此时展露的脆弱便格外叫人心动。

那宛如情人间才有的呢喃低唤,更是叫幽王的心脏似是被狠狠撞了一下,恨不能把柳迟砚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里,再不允许他心里眼里有旁人。

幽王凶狠地咬上柳迟砚的唇。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

幽王的动作没有因为柳迟砚的示弱而放轻半分,反而越发打定主意要柳迟砚记住这份疼是谁给他。

哪怕那恶灵早就死了好些年,他也不允许对方霸占柳迟砚心里的任何位置,更不允许柳迟砚把他错认成对方!

幽王冷声逼问:“说说,你刚刚想着谁?你希望谁来对你做这种事?他可知道你对他有这种肮脏想法?”

柳迟砚道:“……我没有想着谁。”

他不想和旁人说起那人的事。

这世上没有任何那人的痕迹。

他不必刻意不走他走过的路,不必刻意不去他去过的店,不必担心有谁会突然提起那么一个人。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那一切私藏起来。

就像小时候跪祠堂时悄悄藏在袖子里的几块糖,每次快撑不住的时候偷偷尝一块,漫长的夜晚似乎就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幽王看着柳迟砚闪避的眼神,心中怒火更盛。

他想告诉柳迟砚自己什么都知道,转念却想到那恶灵是为了护住柳迟砚的一线生机才那般虚弱。

若是叫柳迟砚知晓那恶灵差点因为他又死了一次,怕是会更心心念念地想着那家伙!

幽王决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当然,他更不会和那恶灵一样被柳迟砚勾得为他死两次都甘愿。

他纯粹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而已。

幽王打定主意不让柳迟砚好过,下手越发不留情。

柳迟砚无计可施,只得任由幽王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或深或浅的印记,只觉每一寸皮肤都不再属于自己。

浓浓的倦意席卷而来。

这一晚他已经被折磨太久了。

他半合着眼,疼痛与困倦逼出来的泪水盈于睫上,瞧着分外可怜。

就在这时候,柳迟砚感觉有人俯首吻去他眼睫上的泪。

连带身下的动作也变得温柔不少,不再凶狠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狠狠碾碎。

“阿砚,别哭。”

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安慰。

柳迟砚微微愕然,睁眼看去,却见幽王似乎已经尽了兴,冷着脸抱起他去清洗身体。

刚才的那一声“阿砚”显然只是他的错觉。

他实在太累了。

所以希望听到一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