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医院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江莱的意识从遥远的地方慢慢回归，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视野里的景象从虚幻转为清晰。

头顶是纯色天花板，自己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江莱迷茫的眨眨眼，瞥见身侧的药水吊瓶，堆了一床头柜的慰问品，还有静静坐着的银发小少年。

他偏灰的眼眸正默默盯着江莱，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第二人格。

江莱用手肘支撑着坐起来，他眨巴眨巴眼睛，笑道：“是你啊，好久不见——哦不对，应该是好久没聊。”他的声音还带着沙哑，银发小少年将旁边准备好的水杯递给他。

“多谢。”江莱的手上还缠着涂着药的绷带，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润了润喉咙，“我昏迷了多久？嘶……手还是疼啊。”

“几天。”黑泽昭回答，“但你的烧伤并没有好，还要在这里住院修养一段时间。”

不过，在柯学世界的恢复能力已经很强了——按理讲，江莱觉得自己得有呼吸道烧伤和肺部感染，但是现在醒来后喉咙虽然有些沙哑干涩，但没有那么严重。

江莱：也可能有什么BOSS体质加持之类的。:-D

“唔、幸好之前的课都给学生们上完了。”江莱侧头看向他，“今天是周末吗？你没有去上课？”

“已经放学了。”银发小少年开口，声色清冷，“我出来，是因为他太吵了。”

……哎？江莱微微一愣，而后心里大体明晓了。

他指的是另个人格吧，估计小昭会抱着他哭，那种不安和担忧，让小孩子一个人去承担……对了，景光呢？！江莱神情猛地一顿。

似乎是看出江莱想要问什么，黑泽昭提前回复道：“这个时间点是主治医生整理档案的时间，诸伏关心你每日的数据情况，所以会飘去看。”

“那就好。”江莱呼出一口气。他还是担心那个印记……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银发小少年灰色的眼眸注视着江莱。

江莱暖棕色回望，他软下眉眼：“……抱歉，那晚没有去接你回家。”

“……原来还记得啊。”黑泽昭轻哼一声，他沉默几秒，又抬眸道，“你总是去做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过普通的生活？”

银发小少年的灰眸像是某种冰凉的宝石。

“——如果散养是这样的结果，那么就圈养。”

“……”江莱眨巴眨巴眼睛，“哇哦，听起来可怕又奇怪啊，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词，小昭同学？”

“不要随便用啦。”江莱伸出缠着绷带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少年的头，“来背一下小学生守则。”

“……”对方没回复。

“面对危险，逃避是没有用的，就像某句话一样。”江莱收回手，笑着说，“人往前走，苦才会退后。”

他弯弯眉眼道：“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无论生活普通还是崎岖，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经历。”

“……可每次你有危险，我都不在。”

“在的哦。”江莱暖棕色的眼眸注视着对方，“这次火灾现场，你也是支撑我的精神动力之一。”

“……”

“谢谢你，”江莱半开玩笑道，“那么，要抱着我哭一哭吗？”他张开双臂，特别注意不扯着针管，“来吧来吧，温暖的怀抱向崽崽展开——”

黑发青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虽然有些苍白和虚弱，但是精神的活力已经满满散发开。

黑泽昭放在膝盖上的小手微微蜷缩，他神情顿了顿：“……不要。”小少年偏开脸，“这种事情，让那家伙来。”

第二人格很快回去，墨绿色眼睛的小昭重新出现，他揉了揉眼睛，像是刚睡醒一般，看到坐起来的江莱充满惊喜道：“江莱哥哥！你醒啦！”他的眼睛泪汪汪的。

他想要扑上前抱住江莱，又怕碰到对方的伤口，所以动作在半途滞住。江莱主动抱住对方，忍着手痛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没事。”

“呜……我好害怕爆炸和火焰，江莱哥哥这次也……”

“没什么大问题，我还是出来了。”江莱点头宽慰道，“别担心，毕竟说好要陪你长大的。来，擦擦眼泪。”

江莱从床头柜抽纸中抽出一张递给对方，黑泽昭仰起脸接过。

他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而后从旁边自己的小书包中翻找出一个手机：“……这是你的，江莱哥哥。”

“哇哦！”江莱眼前一亮，也顾不得手的疼痛接过手机，“你给我带过来了！”

“嗯……这是当时救援人员从你身上拿到的，他们说神奇又幸运，这个手机没有爆炸和受损。”黑泽昭低声叙述着，“我记得你很重视它，所以特意保管好，就等你醒后第一时间给你。”

“谢谢小昭，”江莱笑道，“这个的确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