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页)
卖官鬻爵之案尚在审理之中,牵涉极广,若是他所料不错,太后的亲侄儿应当亦牵涉其中。
当今太后乃是他父皇的继后,他母后的族妹。
他母后一脉已然凋零,而太后一脉却是茁壮,朝中重臣中便有太后的亲舅舅与亲弟弟。
因其并未落井下石,他上位后,为了巩固人心,将其封为太后,他亦追封了自己的母后为太后。
他丧失理智之时,从不顾及任何教他起了杀人之心者是何身份,但他清醒之时,却不得不权衡利弊。
他身为暴君,倘使被赶下皇位,下场可想而知。
若只他一人,死便死了,但他不能连累丛露,亦不能连累温祈。
思及此,他打算去敲打太后一番,顺便向太后请安。
行至永安宫,他先是着人通报,才抬足而入。
太后坐于椅上,太后身侧立着一太妃。
太后姓周,据闻民间将太后与他的母后并称为大小周后,并言当朝大小周后之容貌远胜于南唐的大小周后。
而太妃姓赵,并不得父皇的宠爱,只产下了一位公主,遗憾的是公主尚未满月便夭折了。
赵太妃曾对他有一饭之恩,赵太妃行过礼后,他亲手将赵太妃扶起,继而向周太后请安。
之后,他请赵太妃先行离开,自己则端起侍女奉上的雨前龙井,轻呷一口。
他与周太后毕竟并非亲母子,关系尔尔。
他将茶盏放下后,勾唇笑道:“朕适才杀了一人,身上如若还残留着血腥味,母后莫怪。”
周太后心知丛霁嗜血成性,但丛霁这般轻松地道来,却教她不知该当如何反应。
未待她做出反应,丛霁突地站起身来:“朕尚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丛霁走出两步,又回首道:“朕听闻母后有一侄儿,颇有才学,不做官可惜了,不知是否能为朕效力?”
周太后并非傻子,他只需这么一点拨,周太后应当便能领会到他的意图,周太后自会书信于侄儿,令其将自己摘干净。
他出了永安宫,前往思政殿。
思政殿内,桌案之上,奏折堆积如山。
他一直批阅奏折至子时,方才得空。
他头疼得厉害,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仰首一望,才意识到今日乃是十五。
年十八,七月十五,他身中剧毒,至今不知毒名为何。
死里逃生后,每月十五,他的嗜杀之欲便会到达顶峰,尤其是七月十五,而今日便是七月十五。
他命内侍提了一死囚来,这死囚相貌淳朴,看似是一敦厚之人,却是奸/淫/妇孺之徒。
死囚见得他,连声喊冤,涕泪横流。
但这死囚的卷宗他曾亲自查看过,其人分明是在第三次行凶之时被当场抓获的,绝无冤假错案的可能。
他直觉得此人犹如跳梁小丑,他今日不曾用午膳与晚膳,已然饥肠辘辘,便命内侍传膳,容这跳梁小丑多出丑些时候。
他慢条斯理地用着宵夜,顿觉无趣,遂一手捏着桃花酥,一手提剑将这死囚的心脏洞穿。
桃花酥形、色皆似桃花,咬上一口,唇颊生甜。
他一面吃着桃花酥,一面慢条斯理地将长剑从死囚心口抽了出来。
剑身饮血,煞气骤升。
他三岁习武,五岁练剑,十一岁那年生辰,母后送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予他。
那把宝剑色若桃花,母后将其命名为“桃面”,取自“人面桃花相映红”。
他被废后,“桃面”不知去向。
他登上皇位后,遍寻“桃面”而不得。
手头这把剑乃是他命天下第一铸剑师所打造的,与“桃面”一般,亦是神兵利器。
他将其命名为“十步”,取自“十步杀一人”。
近来,他的情绪愈发难以控制了,迟早会彻底丧失人性,十步杀一人,百步杀十人,杀尽天下人。
幸而,温祈及时出现了。
念及温祈,他的心脏霎时柔软了些,但目光一触及苟延残喘的死囚,他的煞气登时盖过了“十步”。
而后,他以左足踩住了死囚的腰腹,剑锋骤然一闪,划破了死囚的喉咙。
一条人命不足以消解他浑身的煞气,他又命内侍提了个死囚来。
这第二个死囚亦披着一张朴实忠厚的皮囊,却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妻女,只因妻子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生不出儿子来。
他并未容其出言,利落地将其了结了。
紧接着,他身着血衣,端坐于桌案前,两具尸体被拖出去了,留下了一地的血痕。
不久后,血痕便被仔细拭去了,他衣上的血液亦渐渐干涸了。
他嗅着刺鼻的血腥味,平静地用完宵夜后,未及反应过来,人已进入了丹泉殿。
他急急地行至池畔,见温祈从池水中探出首来,又急急地退出了丹泉殿。
他现下形容可怖,定会吓着温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