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温祈接过《紫玉亭》,一面念,一面窥着丛霁。

他全无说书先生的本领,无法将话本念得绘声绘色,更无法将神态控制得游刃有余。

所幸丛霁并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专心地听着。

这《紫玉亭》不长,仅仅三十页,温祈念罢,却已是口干舌燥。

丛霁拊掌道:“你能将如此简单的故事讲得引人入胜,颇有功力。”

温祈笑道:“陛下莫要奉承我了,我受不起。”

丛霁否认道:“朕奉承你作什么?”

其后,他着内侍命尚食局做宋嫂鱼羹来,自己则呷了一口新沏的黄山毛峰。

不多时,内侍端了宋嫂鱼羹来,稍稍放凉了些后,温祈才执起调羹,将整碗宋嫂鱼羹送入了腹中。

他摸着自己的小腹,问道:“陛下可从那戚永善处问出妹妹的下落了?”

丛霁摇首道:“尚未。”

温祈不免失望,又问道:“盗皇陵者是否已被逮捕归案?”

丛霁颔首道:“已有眉目了,但盗皇陵者尚未被逮捕归案。”

温祈三问:“陛下是否要留宿于丹泉殿?”

丛霁再度颔首:“朕确要留宿于丹泉殿,且明日休沐,朕会整日陪伴于你。”

温祈解下丛霁的发冠,继而掬起一捧青丝,待青丝悉数从手上滑落,方才问道:“陛下是怕我出事么?”

“据闻,鲛人成年那日不如何好过,定会浑身发烫,疼痛难忍,更有甚者,会丢了性命。”丛霁将温祈揽入怀中,轻声细语地道,“莫怕,朕陪着你。”

温祈当然知晓这些,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丧命于此,被丛霁一安慰,反倒担心了起来。

为了让鲛人早日化出双足来,民间流传着极其残忍的法子,便是活生生地劈开鲛尾。

幸者三五日后便能将鲜血淋漓的鲛尾变作人足;不幸者当场毙命。

原话本中,由于鲛人一族能歌善舞,暴君亲手劈开了鲛尾,又命原身献舞,原身垂死之际,暴君割下了原身心口软肉食用。

而眼前这暴君从未伤过他一丝一毫,反是他对这暴君又啃又咬。

自己着实较原身幸运许多。

他凝望着丛霁,见丛霁忧心忡忡,反过来安慰道:“我明年还要考春闱,还要做那会元郎,必定平安无事。”

丛霁三分威胁,七分担忧地道:“你若是食言而肥,朕便不帮你找妹妹了。”

温祈玩笑道:“我怎会食言而肥?我对于自己身段甚为在意,决计不能容忍自己满身肥肉。”

丛霁揉了揉温祈的发丝,继而欲要将温祈放入池中,却被温祈阻止了:“我要陛下抱着我睡。”

于是,他将温祈抱上了床榻,又于温祈耳侧道:“现下距离明日尚有一个半时辰,歇息罢,养足精神。”

言罢,他抬手一扯,放下了纱帐,纱帐轻轻摇晃着,将照射进来的烛光变得朦朦胧胧,更添淫靡。

温祈的心脏猛地一震,他与丛霁正处于由纱帐所造的隐秘之处,无论丛霁对他做什么,外面之人都不会知晓。

他努力地将自己与丛霁拉开了些距离,镇定地对丛霁道:“寐善。”

丛霁见状,心下了然,正色道:“朕与你一般,亦非断袖,朕断不会侵犯于你……”

——他未曾心悦于任何一名女子,亦未曾心悦于任何一名男子,他其实并不知晓自己是否断袖,他之所言乃是为了安温祈的心。

他顿了顿,下得床榻,道:“朕去那软榻上歇息罢,亦或者你要朕将你放回池中?朕不善水,纵然意图不轨,亦成不了事,你很是安全。”

温祈分明防备着丛霁,却又舍不得丛霁,遂揪住了丛霁的一点衣袂:“陛下与我一道在这床榻上歇息罢。”

丛霁迟疑半晌,方才上了床榻。

一人一鲛各自占据着床榻的一边,俱是阖眼假寐。

时近子夜,温祈忽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发烫了,尤其是鲛尾。

过了片刻,鲛尾竟是烫得好似要融化了。

他惊恐地盯着鲛尾,即使这鲛尾目前好端端的,亦不能放下心来。

须臾,覆盖于鲛尾之上的靛蓝鳞片散发出了光芒来,忽明忽暗,犹如萤火虫。

因为原身从未见过其他鲛人成年时的情状,所以他亦不清楚鲛人具体是如何化出双足的,他只觉得烫,并不觉得疼。

然而,眨眼间,每一寸肌肤都齐齐发疼了,鲛尾更是疼得仿若正被剥皮抽骨。

他咬紧了牙关,并未发出丁点声音,左颊却倏然被丛霁的右掌覆上了。

他抬眼望去,见丛霁睁开了双目,注视着他,而后,听得丛霁道:“莫怕,朕陪着你。”

丛霁发觉温祈正在发烫,当机立断地将温祈送入池中,又问温祈:“好些了么?”

海水确有缓解痛楚之效,温祈颔了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