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5/6页)
萧明稷在这里的时候,她就能断定宁越恐怕不是圣上派来的人。
或者说他不仅仅是圣上那边的人。
等到侧殿只剩她一个人时,那个清秀的内侍第一时间便进来扶她回到了屏风之内,将所有的痕迹清除得一点不剩,包括为她施粉抿发,做起来都十分熟练,也丝毫没感到惊讶。
他应该知道自己瞧破了这一点,又或许萧明稷在内里待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宁越也怕光凭她一个柔弱女子,没办法在人进来之前将一切恢复原样。
甚至当他伸手去抚平坐榻上被弄乱的锦垫,瞥见那歪去的方向,起身皱眉收走了剪烛的剪刀,躬身禀道:“这样锋利的东西只能伤到娘娘柔嫩肌肤,却害不到人性命。”
等到来送东西的内侍和女官一走,他居然还能装得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为她挑选珠翠,丝毫不曾心虚。
偏偏她方才心神俱碎,六神惶惶无主,竟然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诘问。
……
溧阳长公主闲适地坐在一处暖阁中,她来了已经有许久,但是却没有瞧见自己想要等的人。
她身处的这处庄子是一个武将名下的,但同样也是三皇子的外宅,这在权贵之中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萧明稷不会常常过来,但她却不同,圣上宠爱这个妹妹,根本不管她去了哪里,又把哪个美男子掳到她的神仙洞府。
长公主偶尔从道观出来玩一阵,扮成各种身份,在民间过一把微服私访的瘾,随手当一回青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三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神情不悦?”
溧阳长公主的耐心出乎意料的好,她大概是在外面玩累了,自顾自地吃了一碟糕,饮着茶等萧明稷过来,见他果然不算畅意,竟然笑出了声:“若是你再不过来,我都要担心哥哥是不是把你捉去杀了。”
她慢条斯理道:“你要是被皇兄杀了,我一定去宫里劝一劝圣人,刀下留人。”
萧明稷看她坐在这里纹丝不动地吃着糕点,却不像是救人心切的模样。
“把你府里那几个芝兰玉树的谋士留下来,当个洒扫的道士也不错,省得暴殄天物。”
“我有时候当真觉得看不透姑母。”
萧明稷换了一身深色的常服劲装,稍微类似胡服,比起朝服更显得人清隽瘦削许多,他望着眼前的长公主,眸色幽深:“姑母既然存了叫郑氏得宠的心思,何必又费别的心思?”
溧阳长公主孑然一身,她只是一个公主,无论皇位上坐的是谁,都不会影响到她逍遥的生活,至多不过是每年赏赐多与少,但是溧阳已经舍身出家,本来就已经舍弃了全部身家,连每年的俸禄都只能领一半,她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她已经知道郑玉磬与自己昔日有情,却将郑玉磬献给圣上,还同自己示好,如今郑氏得宠,她却愿意答应教导别的女子。
郑玉磬要了避子药,她便给了,但是转头又着意透露给了自己。
这样的溧阳长公主,同圣上面前那个乖巧可人、知情识趣的妹妹,郑贵妃面前温柔慈善的女观主完全不同。
“殿下说笑了,你该知道,郑氏的事情原本是皇兄有意为之,”溧阳长公主自然感受到了自己这个侄子说这话时的阴郁:“否则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圣上用药,我还想多活几年。”
圣上对郑氏的迷恋到了一种执念的地步,既然已经将秦君宜调离京城,动手只是早晚的事情。
她不过是顺势而为,用了一点东西讨圣上欢心,否则单凭这么一点,怎么会叫皇帝同贵妃两日一夜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连上朝的事情都差点耽搁了。
“贵妃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殿下何必在意,她能讨圣上欢心,又有把柄捏在你手中,只要你稍加引导,不愁贵妃不俯首帖耳。”
“每年送到圣上身边的女子不在少数,说来也是贵妃自己争气,留得住圣上,与我没什么关系。”溧阳长公主看向神色愈发不善的萧明稷,笑着道:“怎么,难不成殿下的美男计不管用了?”
萧明稷就算是不成婚,也不该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当正妃,溧阳长公主说:“还是说我的好侄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臣服于贵妃的石榴裙下,反倒听了她的话?”
“圣上不着痕迹地得了她,虽然长安血流成河,但好歹她的名声保全了,也不用日夜忧心遭你强夺,以泪洗面,我是为她好呀。”
溧阳长公主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叫萧明稷喜欢,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殿下把人家的未婚夫与结发夫君都欺辱到这等地步,难道还不能消恨吗?”
郑玉磬这克夫的名声到底是谁添砖加瓦的,恐怕她面前这个男子难辞其咎。
长公主轻笑道:“要我说来你还是小孩心性,不到手便始终惦记着,殿下不也是得到了几位相公的示好,怎么,那几位娘子便没有一个能瞧上的?”